九月的风卷着香樟叶掠过走廊，许刚把作业本放进办公室，转身就撞进一个带着薄荷味的怀抱里。海的手臂稳稳圈住他后颈，下巴在他发顶蹭了蹭：“找你三趟了，数学课代表。”
许仰头时看见他校服领口别着的值日袖章，伸手拽了拽：“五楼查卫生？”
“刚查完你们班，”海低头笑的时候，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许同学桌肚里藏的漫画书，我帮你跟纪检委说情了。”
许踮脚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正要说什么，就见贾抱着一摞练习册从楼梯口走过来。她看见他们俩时脚步顿了顿，随即扬起声音：“海，老师让你去办公室拿上周的英语卷子。”
海松开手，指尖还勾着许的校服拉链：“知道了。”他转向许时声音放轻了些，“去操场等我，大课间踢会儿球。”
许点头的瞬间，贾已经走到他们旁边，练习册往海怀里一递：“帮我放讲台上行吗？我去交物理作业。”她的目光掠过许时，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绷。
海接过练习册，自然地往许怀里塞了一半：“一起去。”
三个人并肩往教室走时，走廊里有不少同学打招呼。海和许都笑着回应，偶尔有人插句嘴问他们中午去不去食堂，海总是先看许的脸色，才说“他去我就去”。贾走在旁边，手里转着支笔，突然开口：“海，下午体育课自由活动，要不要去打羽毛球？”
“不了，”海侧身避开迎面跑来的低年级学生，顺手把许往自己这边拉了拉，“许说要教我做数学卷子。”
许突然被点名，耳廓有点发烫：“我没说……”
“那现在说。”海低头冲他眨眼睛，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敲了敲。
贾的笔转得更快了，直到教室门口才停下：“算了，你们学霸的世界我不懂。”她转身进教室时，练习册“啪”地一声放在讲台上，声音比平时重了些。
许看着她的背影，小声问海：“她好像不太高兴？”
海把剩下的练习册放在讲台上，拉着许往走廊尽头走：“管她呢。”他从口袋里摸出颗糖，剥开糖纸塞进许嘴里，“草莓味的，你上次说好吃的那种。”
甜腻的味道在舌尖散开时，许听见海又说：“下午第三节课后，去天台。”
大课间的操场像沸腾的水池。海穿着球衣在球场上跑，白色短袖被汗浸湿，贴在窄瘦的后背上。许坐在看台上，手里转着海的校服外套，视线总忍不住跟着那个跳跃的身影走。
有同学凑过来拍他肩膀：“你家海今天状态不错啊，刚那球帅爆了。”
许笑了笑，没说话。阳光把海的影子拉得很长，他射门得分后，第一时间就往看台上望，对上许的目光时，咧开嘴比了个口型——“看我的”。
中场休息时，海抱着球跑上来，把矿泉水往许手里一塞，自己拧开另一瓶猛灌了几口。水珠顺着他下颌线滑进衣领，许递过纸巾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皮肤，两个人都顿了一下。
“累不累？”许问。
“还行，”海用手背抹了把脸，顺势往他身边一坐，肩膀靠得很近，“等会儿结束了去买冰棍？”
“嗯。”许点头时，看见贾站在操场边，手里拿着瓶运动饮料，视线直直地落在海身上。
海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皱了皱眉，随即把球衣往上一撩，露出瘦却结实的腰腹，故意大声对许说：“晚上去我家吃饭吧，我妈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周围几个同学吹起口哨，许的脸彻底红了，推了他一把：“穿好衣服。”
海笑着把衣服放下，却在没人注意时，悄悄握住了许放在膝盖上的手。他的掌心带着汗，有点烫，许动了动手指，最终还是任由他握着。
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许正低头做题，忽然感觉有人戳他后背。转头看见海从后排探过身，手里拿着张纸条。
展开来是歪歪扭扭的字：“天台见，别让人跟着。”
许抬头瞪他，却看见海冲他挑了挑眉，眼底的笑意藏不住。他无奈地转回去，心跳却快了半拍。
下课铃响时，教室里瞬间喧闹起来。许收拾书包的动作慢了些，海已经背着包站在门口等他。两人一起走出教室，走廊里遇见不少同学，笑着说再见。
走到楼梯口，贾突然从旁边的教室出来：“海，你的英语笔记借我看看呗？”
海停下脚步：“明天吧，今天有点事。”
“什么事啊？”贾往前一步，几乎要贴上来，“不能带上我吗？”
许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听见海的声音冷了些：“我跟许有事。”
贾的脸色白了白，捏着书包带的手指泛白：“你们天天待在一起，就不能……”
“不能。”海打断她，语气里没什么温度，“走了，许。”
他拉着许的手腕往楼梯间走，步伐很快。直到上了天台，海才松开手，靠在栏杆上喘气。
天台上风很大，吹得两人的校服猎猎作响。远处的教学楼亮起灯，像一片星星。
“她好像真的生气了。”许看着楼下的人群说。
海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上：“生气就生气呗，我又不喜欢她。”他顿了顿，声音软下来，“你别不高兴。”
许摇摇头，转过身回抱住他：“没有不高兴。”
海低头吻他的时候，风卷着云掠过夕阳，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拉得很长很长。
“下周运动会，报了什么项目？”许在他怀里闷闷地问。
“100米和跳远，”海蹭了蹭他的头发，“你呢？”
“跳高。”
“那我去给你加油。”
“你不是要比赛吗？”
“跑完就去，”海笑着捏他的脸，“我的小男友比赛，肯定要去看。”
许拍开他的手，脸上却漾开笑。远处传来晚自习的预备铃，海拉着他往楼梯口跑，两人的笑声被风卷着，散在渐渐暗下来的天空里。
进教学楼时，正好撞见贾站在走廊尽头。她看见他们交握的手，眼圈一下子红了，转身就跑。
海停下脚步，许拉了拉他的手：“算了。”
海沉默了几秒，反手握紧他的手：“嗯，不管了。”
晚自习的教室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许写着题，忽然感觉有人从后面递过来颗糖。他转头，海在后排冲他笑，手里比了个口型——“甜的”。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许剥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甜味漫开来的时候，他低头继续做题，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他知道，以后还会有很多这样的日子，有争吵，有误会，但只要身边有海，好像什么都不用怕。就像从一年级到现在，他们一起走过的无数个日夜，未来还很长，他们会一起走下去。
下课铃响时，海已经收拾好书包等在门口。两人一起走出校门，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近。海突然停下来，从书包里拿出个东西递给许——是个小小的星星挂件，用红绳串着。
“今天查卫生时，在你们班角落捡到的，”海挠挠头，“看像是你喜欢的那种。”
许接过来，指尖碰到他的手，有点痒。他把挂件放进书包，抬头对海笑：“谢谢。”
“回家吧，”海揉了揉他的头发，“明天见。”
“明天见。”
转身往家走时，许摸了摸书包里的星星挂件，脚步轻快。晚风里带着桂花香，他知道，海一定还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就像过去的无数个傍晚一样。
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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