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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重摔在冰凉的镜面上,寒意透过衣服渗进皮肤。金雾从头顶的裂缝急速消散,无数片悬浮的青铜镜显露出来。每块碎片映着不同画面:燃烧的孤儿院、戴青铜面具的男人、嬷嬷抱着昏迷的孩童——那些记忆像扎进血肉的倒刺,隐隐作痛。
铜铃残片在我周围缓缓旋转,发出嗡鸣般的震颤。皮肤下的虎爪印记突然抽搐,金色纹路与暗红经文如两条扭动的蛇,在血管里撕扯着彼此。“欢迎回家,门。”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我猛地抬头,看见对面镜片中站着另一个自己。他靠在镜框上,嘴角挂着冷漠的笑,脖颈处有道新鲜的抓痕。“你到底是谁?”喉咙发干,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男孩歪头打量我:“这该由你来回答才对。”他抬手触碰镜面,涟漪荡开时,所有镜片里的画面同时闪烁,“敦?那是他们给容器起的名字吧。”
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指尖无意识地摸向胸口,那里传来灼烧般的疼痛。虎爪印记在皮下翻腾,仿佛要挣脱出来。“别碰那些记忆。”织田作的声音突然响起,我转头却只看到镜中他崩解的画面,金属化的手指正化成齿轮坠落,“记住痛觉...”
“痛觉?”镜中男孩嗤笑,“你现在感受到的痛,和二十年前被锁在储物柜里的痛,是一样的吗?”他步步逼近,每走一步,周围的镜片就碎裂一片,“你确定那些记忆不是他们植入的?”
呼吸变得急促。嬷嬷流泪的脸浮现在最近的镜片上,她怀里抱着个男孩,胸口刻着“门钥”二字。那画面突然扭曲,男孩的脸变成了我的脸。“太宰治说过...”我咬牙开口,“我是答案本身。”
“所以他才一直在试探容器的强度。”男孩突然贴近镜面,我们鼻尖相隔不到一寸,“你觉得为什么他要摘下墨镜?让你看见那只金瞳?”他的瞳孔泛起金光,与我体内的撕扯感产生共鸣,“他想知道门能不能自己打开。”
冷汗顺着脊背滑落。虎爪印记突然暴起强光,皮肤下的经文脉络清晰可见。我踉跄后退,撞碎了几片镜子,里面涌出腐烂纸钱的气味。“别信他说的任何话。”织田作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来自脚下。低头看见镜面映出他机械化的手掌,正死死扣住我的脚踝,“但要记住痛觉...”
“痛觉?”我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被锁在储物柜里时,我感受过更痛的。”
镜中男孩的表情终于变了。他伸手拍在镜面上,整片空间剧烈震动。燃烧孤儿院的画面开始重播,但这次我注意到细节——火焰是从屋内蔓延出来的。“嬷嬷...”我喃喃道,“她为什么要放火?”
“为了阻止仪式。”男孩的声音不再嘲讽,反而透出一丝说不清的意味,“但她失败了。”他指向自己的脖子,那道抓痕正在渗血,“于是把你封印起来,又造了个新的容器。”
铜铃残片突然剧烈震动,一道金光射入我的胸口。剧痛让我跪倒在地,眼前浮现出注射器的画面。戴面具的男人往针管里注入金色液体,针尖刺入男孩的脖颈。“那不是我的记忆。”我嘶声说,“那是...你的?”
“谁是复制品,谁是原件,”男孩伸手抚上镜面,血迹在他指尖晕开,“现在还分得清吗?”
我想站起来,却被一股力量按住。织田作文身的残影在背后浮现,烫得像烙铁:“救自己...”
“救自己?”我苦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怎么救?”
镜中男孩突然笑了。他贴上镜面,温热的呼吸穿透冰冷的铜镜:“那就让门自己选择。”他伸出手指轻点镜面,整片空间开始坍塌。铜铃残片骤然爆发出刺目金光,主镜炸裂的瞬间,我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欢迎回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