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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见嬷嬷的哭喊声从青铜门后传来,那声音像生锈的铁链摩擦。空气里有燃烧纸符的焦糊味,还混着海水的咸腥气。太宰治站在我身后,袖口金纹持续发光,墨镜碎成蛛网,露出异色瞳。
地面由破碎镜片拼接而成,每一片都映出不同的我。有的在孤儿院蜷缩发抖,有的在侦探社握紧拳头,还有的正被黑雾吞噬。
"你不是钥匙。"镜中突然响起声音,一个和我容貌相同的男孩从碎片中爬出。他手掌按在地上,留下暗红掌印。那些掌印顺着镜片缝隙蔓延,最后组成"救自己"三个字。
太宰治袖口金纹暴涨,震得牙齿发酸。他伸手要拉我后颈,但动作到一半停住了。镜中男孩咧嘴笑开,露出尖牙:"你以为太宰真想帮你?他只是想确认容器够不够结实。"
织田作的机械手臂指向两个方向。一边是檀香与纸钱灰烬,另一边是海水与齿轮声。他的手指在不停抽搐,像是挣扎着要选择什么。
"二十年前火灾那天,"镜中男孩凑近我的耳朵,呼吸带着腐烂气息,"嬷嬷抱着的根本不是你。"他伸手戳我胸口,那里突然传来剧痛,仿佛有人在撕开我的皮肤缝入什么东西。
太宰治的手终于搭上我后颈,掌心滚烫:"记住,痛觉不会骗人。"他说这话时,我听见织田作的齿轮系统发出哀鸣。
镜面继续爆裂,更多的记忆碎片浮现。我看见自己在侦探社吃荞麦面,在港口追击目标,在孤儿院废墟捡到发绿的《符箓秘录》。但每个画面都有问题——我的表情不对,动作不协调,像是被人强行植入的记忆。
"这才是你的归宿。"嬷嬷的声音从青铜门缝渗出,混着电流杂音。虎爪印记突然躁动,皮肤下经文脉络跳动。我低头看掌心,铜铃碎片扎得更深,血珠顺着掌纹流淌。那些血迹不是符文,而是"救自己"三个字。
镜中男孩抓住我手腕,指尖冰冷。他的手掌贴上我的太阳穴,更多画面涌进来。我看见储物柜里蜷缩的男孩,看见戴青铜面具的人往针管注入金色液体,看见嬷嬷抱着昏迷的我痛哭。但那个"我"的胸口刻着"门钥"二字。
"你只是工具。"镜中男孩的声音像生锈的刀子划过耳膜,"他们需要的是容器,不是真正的人。"
太宰治突然拍我后颈,节奏和脚步声一致。他的墨镜彻底碎裂,露出右眼金瞳:"演什么戏?演你以为的真相?"他这句话让我想起无数个夜晚,他也是这样用似是而非的话引导我。
织田作的机械手臂猛地抽搐,齿轮发出刺耳声响。他的手掌指向青铜门,又指向镜面深处。血珠从指缝滴落,在地面画出箭头。
"别信任何东西。"太宰治的声音压低,"除了痛觉。"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我感觉到后颈的温度正在穿透皮肤。
镜中男孩的表情扭曲,他的手掌按上我的胸口,那里再次剧痛。我看见自己的肋骨一根根断裂,金色液体从裂缝渗出。那些液体游走到地面,和血迹混合成新的文字——"门已启"。
"欢迎回家。"嬷嬷的声音突然清晰,仿佛就在我耳边。她抱着的根本不是我,是储物柜里的另一个男孩。那个男孩现在正站在我面前,嘴角咧到耳根,露出腐烂的牙龈。
太宰治的手掌突然收紧,痛觉从后颈炸开。我听见齿轮转动声,织田作的机械手臂开始分解,零件在空中拼成"救自己"三字。
"你真的活下来了吗?"镜中男孩贴近我的脸,他的瞳孔变成青灰色,"还是说...你只是一个失败的容器?"
铜铃碎片突然震动,映出储物柜内的场景。我看见自己蜷缩在那里,听见外面传来嬷嬷的哭喊。那一刻我明白了——当年逃出来的是谁?
织田作的零件突然飞向空中,组成巨大的问号。他的齿轮系统完全失控,金属碎片割破我的皮肤,疼痛让我清醒。
"记住,痛觉不会骗人。"太宰治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的手掌还在按着我的后颈,温度越来越高。
我盯着镜中男孩的眼睛,那里没有痛觉,只有空洞。而我能感受到每一寸皮肤的灼痛,每一根骨头的断裂声,每一滴血的温度。
"我不信你。"我说出这三个字时,虎爪印记突然安静。镜中男孩的笑容僵住,他的身体开始崩解,化作金色粉末消散。
太宰治轻笑一声:"开始了。"
织田作的零件突然坠落,在地面拼成"门将启"。青铜门后传来嬷嬷更剧烈的哭喊,那声音像是要把我的心脏撕开。
我迈出一步,掌心贴上镜面。整个空间开始震动,无数记忆碎片同时破碎。在最后的光亮中,我看见自己站在横滨街头,手里握着发绿的《符箓秘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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