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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轮启航后,舱内空气变得愈发沉闷。我靠在锈迹斑斑的舱壁上,掌心《符箓秘录》残页泛着幽光,指尖残留着刚才触碰时的刺痛。走廊两侧挂着褪色符纸,每一张都写着我看不懂的古老文字。空气中混杂着纸钱燃烧后的焦味和海水锈蚀的腥气,让人作呕。
脚步声在空旷的舱道里回荡,像有人在后面跟着。我停下,寂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跳。往前走,脚步声又起,但这次还多了点别的——像是小孩哼唱的童谣,断断续续地飘进耳朵。
"归来者..."
墙上的抓痕让我头皮发麻。那些痕迹深浅不一,有的已经结痂发黑,有的还渗着暗红。最下方模糊的血字写着"归来者",像是用手指蘸血写下的。
我继续往前,手指划过舱壁,指尖沾上粘腻液体。是血?还是别的什么?喉咙发紧,呼吸变得困难。
转角处突然出现一面铜镜。镜中我的脸扭曲变形,眼窝深陷,嘴唇泛青。我揉了揉眼睛,再看,镜中人却恢复正常。可当我转身要离开时,镜面泛起涟漪,一个身影缓缓浮现。
那是我。
但不对劲。他嘴角带着诡异笑容,手里拿着那本《符箓秘录》残页。镜中男孩开口:"你还在找答案吗?"
我后退一步,脚下一滑,差点摔倒。镜中男孩却稳稳站着,笑得更深。"真正的钥匙...早就死了。"
虎爪印记在皮肤下暴起金光,灼烧感直窜心脏。我咬牙忍住疼痛,抬头瞪着镜中男孩:"你是谁?"
"我是谁?"他歪头,"不就是你吗?"
这句话让我浑身发冷。我想反驳,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你知道为什么三清尊神叫你'外道魔种'吗?"镜中男孩走近镜子边缘,"因为你不是真正的钥匙。你只是个失败的容器。"
虎爪印记跳动得更剧烈,像是要从我身体里挣脱出来。掌心"门"字渗出血珠,在镜面上留下蜿蜒痕迹。
"看看这个。"他举起手中的残页,上面浮现出更多诡异文字,"这些是你永远读不懂的东西。因为它们不是为你准备的。"
我想伸手去夺,却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开。镜中男孩的笑容越发狰狞:"你以为自己是在寻找真相?不,你只是在重复别人的命运。"
"闭嘴!"我怒吼,但声音在空旷的舱道里显得格外无力。
"想想孤儿院的日子吧。"他继续说,"你记得嬷嬷是怎么打你的吗?记得她是怎么把你关在储物柜里的吗?"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冰冷的铁皮柜,黑暗中的哭声,还有门外嬷嬷的冷笑...
"那个被打的孩子才是真正的钥匙。"镜中男孩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传来,"而你..."他停顿了一下,"你只是个替身。"
虎爪印记的灼烧感几乎让我跪倒在地。我想否认,却发现自己的记忆开始模糊。我真的记得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吗?我真的是那个逃出来的人吗?
就在这时,太宰治的声音突然响起:"别相信任何声音,除了痛觉。"
我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却没有消失。
"他在骗你。"镜中男孩冷笑,"你以为他是真心帮你?他只是在利用你完成他的计划。"
我摇摇头,试图理清思绪。但越想,脑袋就越疼。就像有两股力量在我的意识里撕扯。
"要不要看看真正的记忆?"镜中男孩伸出手,"我可以让你知道一切真相。"
我犹豫了。或许,我真的需要知道真相。
"别碰他!"
一声怒吼打断了我的动作。织田作的声音?不对,他已经...
但我还是收回了手。虎爪印记的疼痛提醒我,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
镜中男孩的表情变了,从从容到愤怒。"你总是这么懦弱。难怪他们选错了人。"
"也许是我懦弱。"我握紧拳头,"但我至少知道什么是真实的。"
"痛觉不会骗人。"我记得织田作说过的话。此刻,我确实感觉到了疼痛——不只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灵上的。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镜中男孩咬牙切齿,"你以为自己是在反抗命运?不,你只是在加速毁灭。"
"那就毁灭吧。"我说,"如果这就是我的命运,我宁愿毁掉它。"
虎爪印记突然爆发出强光,镜面随之炸裂。无数碎片悬浮在空中,逐渐排列成一扇青铜门的轮廓。门上浮现《太平经》的文字,中间赫然写着"双生祭"三个字。
我还没来得及细看,身后就传来舱门开启的响动。
"欢迎回家,门。"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我转身,看到一个身披黑袍的身影站在门口。他戴着青铜面具,长袍下摆沾满不明液体。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握紧手中的残页,准备迎接新的挑战。
------------------舱门轰然开启的瞬间,我闻到一股腐烂的檀香味。那人身形在蒸汽中若隐若现,脚步声突然停止。他站在那里,像块浸透了水的石头。
"你比预期早到了三分钟。"他说话时,面具缝隙里漏出嘶哑的笑声,"不过没关系,仪式的火候刚好。"
我后退半步,虎爪印记又开始跳动。掌心的残页突然发烫,像是被太阳烤着的铁片。那些抓痕和血字突然变得清晰可见,仿佛有人在我眼前重新划过。
"你知道归门会为什么选这艘船吗?"他向前走来,长袍扫过地面时发出沙沙声,"因为这里埋着最早的祭品。"
我想开口,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空气中那股焦味更重了,混着铁锈的味道。铜镜碎片还在空中漂浮,映出无数个我和他的倒影。
"当年那个孩子,就是在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从袖子里伸出的手戴着暗红色手套,"消失的。"
我的头突然剧痛,像是有人用针在挑动神经。那些童谣声又响起来了,这次变得更清晰。我能听见歌词里的字句:"归来者要回家..."
"闭嘴!"我吼道,但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掌心的"门"字渗出血珠,在地面留下暗红痕迹。
黑袍人突然笑了:"看来容器已经开始松动了。"他抬起手,我看到手套上沾着干涸的血迹,"要不要看看真正的祭坛?"
我还没回答,身后就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那些铜镜碎片突然向两侧飞散,在空中排列成一道拱形门框。门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无尽的黑暗。
"走吧。"他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真正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虎爪印记的疼痛突然加剧,我感觉有东西在撕扯我的内脏。想往后退,却发现双脚像生了根。那些童谣声越来越响,几乎要把我的头颅震碎。
"别怕。"他的声音变得柔和,"痛苦过后就是新生。"
我咬紧牙关,尝到了血腥味。这不是恐惧,是愤怒。一种被愚弄的愤怒。从孤儿院开始,到现在的每一步,似乎都有人在操控。
"去你的新生。"我抬起满是血迹的手,对着那道黑门竖起中指。
黑袍人愣了一下。就在这短暂的停顿中,我看到了他面具下的一只眼睛——漆黑如墨,毫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