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站在侦探社门前的台阶上,掌心的"门"字印记还在发烫。夜风吹过横滨街头,带着焦糊味和海水腥气。远处钟楼已经化作一团金色光晕,孩童嬉闹的声音忽远忽近。
脚下的地面在渗血。
不是比喻,是真的有暗红色液体从砖缝里慢慢爬出来,组成一个个扭曲的"门"字。我蹲下身想碰一下,那些血迹却像是活物般缩了回去,只在水泥地上留下温热的触感。
"别碰。"
太宰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站在我身后两步远的地方,墨镜已经碎了,半边金瞳在黑暗中闪烁。我注意到他的袖口符文一直在发光,像萤火虫一样明明灭灭。
"你知道些什么?"我站起来转身看他,喉咙里还带着之前战斗后的血腥味。
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往前走了一步:"你已经不是以前的你了。"
这句话让我心里一紧。确实,刚才在镜面空间里,我接纳了所有分裂的自我碎片。但现在摸着胸口,却感觉里面空荡荡的,像是被什么掏空了。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我和太宰同时转头,看到街角有个男人正跪在地上抽搐。他的皮肤正在慢慢变成金属光泽,眼睛里闪着诡异的蓝光。那不是机械化的织田作那种温暖的金属色,而是一种冰冷、死板的蓝。
"他们..."我刚要往前走,太宰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现在不能过去。"他的声音很轻,但抓着我手腕的力道却不小,"你的力量还不稳定。"
我挣了一下,却发现自己的手背正在浮现金色纹路。这些纹路顺着血管蔓延,最后消失在我的袖子里。这让我想起嬷嬷给我打针时的画面,可当我努力回忆那个场景,细节却变得模糊不清。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我盯着太宰的眼睛,"知道我其实是'门'。"
他的金瞳动了动,另一侧黑色瞳孔却平静如水:"知道些东西不代表就能接受。重要的是你想成为谁,而不是你本来是谁。"
话音未落,更多尖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街道两侧的居民楼亮起了零星的灯光,有人推开窗户探头张望,却立刻被什么东西拽了回去。
地面的血迹开始流动,形成更大的"门"字图案。我能感觉到它们在召唤什么,就像我的印记在隐隐作痛一样。
"他们在找你。"太宰松开我的手腕,往前走了几步,"或者说...找'门'。"
我看着那个方向,一群金属化的人正缓缓朝这边移动。他们的步伐很慢,但每一步都让地面微微震动。最前面是个年轻女人,她的嘴角裂到了耳根,却保持着一种诡异的笑容。
"救...救..."她张嘴想说什么,但声音像是卡在喉咙里,变成了断断续续的电流声。
我想起在镜面空间里,织田作最后留下的"救自己"三个字。那时他的身体已经快完全金属化,零件散落一地,却还是用最后的力量拼出了那句话。
"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问太宰。
他轻轻摇头:"归门会的仪式还没结束。他们需要更多的祭品。"
就在这时,那个年轻女人突然加快速度冲了过来。她的眼球已经完全变成蓝色,皮肤下的血管泛着金属光泽。我本能地后退一步,却被什么东西绊住了。
是织田作的零件。
几个齿轮和金属片悬浮在空中,自动排列成"救自己"的形状。它们看起来完好无损,但我知道这只是假象——织田作的身体已经被撕碎了,这些不过是残片罢了。
"有时候最危险的不是敌人。"太宰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我转头发现他已经站在我身边,目光却盯着远处的钟楼,"而是你自己。"
我低头看掌心,"门"字印记红得发亮。体内的金色纹路和暗红经文正在互相撕扯,疼得我几乎站不住。
那个女人离得更近了。我能看到她嘴角的裂缝里有蓝色液体流出,滴在地上的"门"字图腾里,立刻被吸收干净。
"太宰..."我开口,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厉害。
"记住你现在的感觉。"他突然抓住我的肩膀,"记住痛觉。"
我还没来得及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天空就飘下了金色雨滴。每一滴雨落在地面,都会让"门"字图腾亮一分。远处的钟楼开始扭曲变形,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融化。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那个黑影。
他从钟楼的方向走来,身形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模糊。但随着距离拉近,我能清楚感受到一股熟悉的能量波动。那不是普通的祭司或怪物,而是...
是我自己。
不,准确来说,是另一个"中岛敦"。
他穿着侦探社的制服,手里拿着那本发绿的《符箓秘录》。最让我震惊的是,他的脸上带着微笑——那种只有我自己才懂的、带着几分怯懦的笑。
"欢迎回来。"他开口说话,声音却带着金属般的回响,"真正的钥匙。"
~-------------------我盯着那个微笑的自己,喉咙发紧。他站在钟楼扭曲的光影里,像从镜子里走出来的人。
"真正的钥匙。"他又说了一遍,声音带着金属共振的嗡鸣。手中的《符箓秘录》在风中翻动,纸页间飘出细碎的金色粉末。
我的掌心突然剧烈疼痛。那个"门"字印记像是被烫红的铁块,热流顺着血管直冲心脏。体内的金色纹路和暗红经文疯狂扭动,撕扯着每根神经。
太宰抓住我的肩膀:"别看他眼睛。"
但我已经看到了——那双眼睛里没有虹膜,只有流动的蓝色液体。就像那些被金属化的市民一样。
"你到底是谁?"我咬着牙问。声音有些发抖。
另一个我歪头笑了:"你不记得了吗?"他翻开《符箓秘录》,书页间浮现出一张照片。是我的脸,但背景是完全陌生的街道,"我们本该一起回家的。"
记忆深处有什么在翻涌。我想起嬷嬷给我打针时的场景,想起她总是摸着我的头说"好孩子"。但那些画面都蒙着一层雾,越想看清,就越模糊。
地面的血字图腾突然沸腾起来。更多"门"字从砖缝里涌出,在空中盘旋成漩涡。我能感觉到它们在呼唤什么,就像我的印记在回应那个诡异的微笑。
"织田作..."我转头看向地上的零件。齿轮还在缓慢转动,拼出的"救自己"三个字在血光中闪烁。
远处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一栋居民楼的窗户接连炸开,十几个身影从黑暗中浮现。他们的皮肤泛着冰冷的蓝光,嘴角咧到耳根,眼神空洞。
"找到你了。"他们齐声说,声音像电流般刺耳。
我后退一步,脚下的血字立刻缠绕上来。那种温热的触感让我想起嬷嬷的手,但她从来没有碰过我。
"现在不是回忆的时候。"太宰的声音很轻,但抓着我肩膀的手在微微发抖,"你的力量在流失。"
我低头看手背,金色纹路正在变淡,而暗红经文却越来越清晰。这不对劲——我明明已经融合了所有分裂的自我。
"因为你从来就不是完整的。"另一个我突然出现在面前,伸手按在我胸口,"你只是个容器。"
剧痛袭来。我感觉心脏被一只冰凉的手攥住。那些金色纹路开始逆流,顺着血管往胸口汇聚。
"醒醒!"太宰猛地把我拉向身后。一道蓝色闪电擦着我的脸颊飞过,击中了身后的路灯。灯柱瞬间金属化,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门"字。
我喘着气抬头,看到天空中浮现出巨大的符号。那是我从未见过的符文,却让我的印记灼烧般疼痛。
"归门会还没完成仪式。"太宰低声说,"他们需要你的身体做最后的祭品。"
"可我已经..."我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胸口的疼痛突然加剧,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另一个我笑了:"不,你还没有接受全部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