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战斗,彻底超出了炭治郎、千奈和伊之助所能理解的范畴。
两道身影以肉眼根本无法捕捉的速度猛烈碰撞、分离、再碰撞。
炼狱先生挥出的每一刀都带着焚尽一切的烈焰,轨迹刁钻,力量磅礴。
而猗窝座,他的动作更是难测,没有武器,仅凭一双拳头与布满诡异纹路的双腿,每一次挥拳、每一次踢击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与毁灭性的力量。
“轰!砰!铛——!”
烈焰爆散,气浪翻涌,地面在他们的脚下龟裂、破碎。
速度太快了!快到炭治郎的视力几乎跟不上,只能看到模糊的残影;快到伊之助那野兽般的直觉也只能感受到两股恐怖能量在不断疯狂对撞。
“这就是……柱真正的实力……”
炭治郎握着刀的手心满是冷汗,心中充满了震撼。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自己与顶点的差距是何等巨大。
千奈更是屏住了呼吸,浅粉色的眼眸死死追随着那片灼热的火焰,但往往只能看到炼狱先生刀光掠过后的残影,以及猗窝座带着残忍笑意的面容。
她的目光扫过身旁紧张得几乎要咬破嘴唇的炭治郎,以及虽然摆着战斗姿势、却明显找不到任何插手时机的伊之助。
不行。
实力差距太大了。
他们和这场战斗,根本不在一个次元。
冒然冲上去,非但帮不上任何忙,反而会分散炼狱先生的注意力,让他为了保护他们而露出破绽,成为他的累赘,他的弱点。
他们能做的,竟然只有……眼睁睁地看着。
这种无力感,比面对任何强大的敌人时都要让她感到窒息。
在令人眼花缭乱的攻防中,炼狱杏寿郎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
猗窝座的攻击凌厉无比,确实有几下重击理应让他受到更严重的创伤,剧烈的痛感也的确传来。
但往往只持续了极其短暂的瞬间,便如同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分担走了一般,迅速减弱,并未能真正影响他后续发力与呼吸的稳定。
这让他能够持续保持着巅峰的输出,攻势丝毫不减。
猗窝座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更浓的欣赏与狂热:“真是惊人的意志力与体魄啊!杏寿郎!”
他大笑着,拳头如同流星般砸向日轮刀,“即使承受了我的攻击,你的力道、你的速度竟然没有丝毫衰减!”
“这份坚韧,这份对痛苦的耐受力!果然!你天生就适合成为鬼!只有永恒的生命才能让你将这具身体的潜力彻底发挥出来!”
他理所当然地将这异常归因于炼狱杏寿郎本人在硬扛,归因于他那远超常人的顽强斗志和身体素质。
与此同时,在战场边缘紧张观战的炭治郎,眉头越皱越紧。
他除了视觉,更依赖敏锐的嗅觉。他清晰地闻到,身旁千奈的身上,除了原本的气息,正不断增添新的、淡淡的血腥味。
他忍不住侧头仔细看向千奈——
只见千奈浅粉色的羽织上,不知何时,悄然晕开了好几处不易察觉的暗红色痕迹。
她的手臂、肩侧,甚至脸颊,都偶尔会凭空出现细小的裂口,虽然很快又会勉强愈合,但愈合的速度……似乎比之前慢了一些。
而且,她时不时会因突然的疼痛而传来几声极力压抑的、细微的倒吸冷气的声音。
联想到刚才在车头,自己被乘务员刺中却瞬间恢复,而千奈对应位置却渗出鲜血的情景,一个猜想浮现在炭治郎脑海。
“千奈……”炭治郎的声音带着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还在使用那个血鬼术吗?刚才……还有现在炼狱先生受到的伤……你都……”
千奈的目光依旧紧紧追随着战场上那团燃烧的火焰,听到炭治郎的话,她只是微微偏过头,脸上努力挤出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轻声打断了他:“嗯。”
她简短地承认了,语气故作轻松,“没关系,都是些小伤,不成问题的。”
她的视线重新回到炼狱杏寿郎那奋不顾身、与上弦死斗的身影上。
“此刻,我唯一能帮上炼狱大人的……或许就只有这个了。”
她正在将自己化为一道无形的屏障,一个分担伤害的容器,用自己鬼的体质和那特殊的血鬼术,尽可能地为前方那轮燃烧的太阳,抵消掉一些致命的冲击,哪怕只能减轻一丝一毫,哪怕代价是自己身体的负担越来越重。
这是她在这场超越了她能力范围的战斗中,唯一能做的,也是她心甘情愿去做的,微小却倾尽全力的支援。
两人的战斗陷入了僵持,烈焰与破坏性的拳风不断碰撞,轰鸣声响彻夜空。
在猗窝座再一次发出成为鬼的邀请,并得到炼狱更加决绝的怒吼拒绝后,炼狱杏寿郎清晰地意识到——不能再这样消耗下去了。
人类的体力是有限的,而鬼的恢复力近乎无穷。不彻底斩下他的头颅,一切攻击都是徒劳。
“唔姆!到此为止了!”
炼狱杏寿郎发出一声震天的怒吼,周身的斗气如同火山喷发前般急剧攀升、压缩,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峰。
他双手紧握日轮刀,刀身燃烧的烈焰颜色变得更加深邃。
“炎之呼吸·奥义·玖之型·炼狱!!!”
这是他倾注了全部生命与信念的终极一击!
“来得好!这才像话!术式展开——「破坏杀·罗针」!”
猗窝座狂喜地咆哮,脚下瞬间展开一道巨大的、冰雪结晶般的阵势,他的斗气也提升至巅峰,“「破坏杀·灭式」!”
两人都毫无保留地施展出了各自的必杀技。
在一旁观战的炭治郎、千奈和伊之助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们清晰地感觉到,这一次对撞,将直接决定胜负与生死。
电光火石之间,在千奈的脑海中,珠世严肃的警告无比清晰地回荡起来:“千奈,理论上,只要是‘伤口’,你的血鬼术或许都能转移。但如果……对于受伤者而言,那个伤口是‘致命’的呢?”
“对于炼狱大人来说……这次的攻击,会是致命的吧……”
她的血鬼术丝线,此刻依然连接在炼狱杏寿郎身上。
那么,要解开吗?如果这是致命伤,转移过来,她自己会怎样?细胞崩溃?瞬间死亡?
“答应我,千奈,不要轻易对‘致命伤’使用这个能力。”珠世的声音再次响起。
千奈的内心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剧烈挣扎。
“不知道……我不知道……”
她的大脑一片混乱。
“我被创造出来的初衷是阻止炭治郎鬼化,我肩负着未来的希望……”
“我绝对不能在这里,赌上自己这不确定能否承受致命伤的血鬼术,去挽救一个柱的生命……这是不理智的……会违背任务的……”
理性的声音在疯狂呐喊。
然而,脑海里与炼狱大人相处的一幕幕温馨光景却不受控制地涌现:拉面店初遇时他爽朗的“好吃!”,小巷中他如同火焰般降临的身影,柱合会议上他坦荡的支持,还有那日傍晚,他递过来的、香甜滚烫的烤红薯和他那“保护弱小”的坚定信念……
这些画面灼烧着她的心。
“我想要的未来……”
千奈紧咬嘴唇,“不仅仅是炭治郎不会鬼化的未来啊!”
“我想要的,是大家在消灭无惨之后,所有人都还能活着、还能笑着相聚的未来啊!炼狱大人……他也应该在那样的未来里!”
这份情感与任务产生了剧烈的冲突,让她几乎窒息。
尽管千奈思绪万千,但战场上两人的终极对决不会因她的犹豫而有丝毫停顿。
猗窝座那凝聚着毁灭力量的拳头,与炼狱杏寿郎那燃烧着生命与信念的烈焰刀锋,已近在咫尺。
眼看那致命的拳头仿佛下一瞬就要穿透烈焰,触及炼狱的胸膛——
但就在这个时候!
在猗窝座的身后,那片因战斗余波而翻滚的烟尘与夜色中,毫无预兆地浮现出一道如同融入水中的、冷静而迅捷的黑色身影!
一道清冷如月,却又带着磅礴流势的声音,如同斩开混乱的利刃,清晰地响起:
“水之呼吸,七之型·雫波纹击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