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们的错。”姜小暖环抱住祁行，交错的双手上青筋脉络狰狞地绷起。

声音却强撑着诡异的平静，”人都有弱小的时候，这是自然的规律，而非无能，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祁行，没有人生来就要承担一切，更何况你们那时候不过是个孩子。

在大自然中，亲鸟哺育雏鸟直到他们能够高飞；猛兽教导幼崽掌握生存技巧；人类抚养子女成人成才，父母理应为孩子遮风挡雨，这是他们是责任。

如果你有错，那唯一的错也只是生错了父母，一个不忠不慈，一个没有责任心。

……“

姜小暖近乎冷漠地拆解着祁行的自白，毫无遮掩地批判他的父母，言辞辛辣，直切要害，仿佛她不是在说小时候亲近的伯父伯母，而是在审判两个罪人。

她重复道： “祁行，你没有错，你和祁言都没有错。”

祁行没有说话，但姜小暖能感觉到这个拥抱在变紧，心与心相贴，她能听到祁行近乎擂鼓的心跳声。

安静中，祁行的声音传来，沙哑的如同老旧的门轴吱呀转开，难掩风霜：“但她死在了我们面前。”

死亡，这世上最让人无奈的东西。

它从不抛弃任何一个人，无论是对它欣然接受的、平静以对的、破口大骂的，无论是主动赴死还是百般逃避的，它都会慷慨地包容。

同时，它真是这世上最伟大的发明。

人死万事消，无论一个人生前多么面目可曾，在乎她/他的人再回忆起时边都有了难言之隐，无可奈何。

令仇寇快活，好友伤叹，路人惋惜。

使家人日日夜夜怀念，痛恨自己怎么让亲人如此年轻地离去。

纵然她生前并无万般好。

姜小暖闭了闭眼，想到手机里的消息，那是德尔林教授对她的回复。

德尔林教授沉稳而厚重的声音通过电流响起，每一个单词发音都震颤着岁月的点拨。

“Jiang，你是个好女孩，我看得出，Xing很在意你。作为一位医生，我得说我并不称职，他的警惕性太高了，他抗拒了我的治疗。”

“他的自残行为来自于对自身的不满，这种概念来自于在无能为力时直面了某些重大的，不好的刺激。某些话像是暗示一样种在脑子里，最终催发了自我厌恶自我伤害的行为。”

“Xing是我见过心理防线最坚固的人，我很惭愧帮不上忙，你或许可以试试。”

“想治好他，你得打碎那个暗示……有时候或许需要一些并不温和的手段。我记得东方有句话，顽疾需要用猛药来治疗，腐肉不挖出来就会滋生新的腐肉，流毒无穷啊！”

姜小暖睁开眼，入眼是烛火昏黄的光，那光线温馨又祥和，投下他们两个人交叠的影子，一时竟如噬人猛兽。

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吐出的声音冰冷坚硬如同铁石，说出的内容却比声音更加冷漠残忍：“祁行，那个女人的死不过是她咎由自取，与人无尤，错不在你。”

祁行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