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塔的眼泪

天文塔顶的风卷着寒意，刮得黑袍猎猎作响。哈利攥着魔杖的手沁出薄汗，身后是逐渐沉落的晚霞，把云层染成一片烧红的橘，而身前几步远，马尔福正背对着他，银灰色的头发被风掀起，像一蓬凌乱的雪。

马尔福“你跟踪我？”

马尔福的声音里没了平日的尖酸，反倒透着点紧绷的沙哑。他缓缓转过身，魔杖在指尖转了半圈，却没指向哈利，只是垂在身侧，指节泛白。

哈利没回答，只是盯着他——这几个月来，马尔福瘦了太多，眼下的青黑像被墨染过，曾经总是扬起的下巴，此刻线条里藏着挥不去的疲惫。

哈利波特“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问，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

马尔福嗤笑一声，试图找回惯常的傲慢，嘴角却没扬起多少弧度。“

马尔福“救世主管得真宽。怎么，邓布利多没告诉你？我来这儿……是为了等月亮出来，给你这种蠢货念睡前咒语。”

哈利波特“别装了。”

哈利向前走了半步，风把他的话吹得更硬，

哈利波特“你最近不对劲。避开你的朋友，上课走神，还有上次在盥洗室——”

马尔福“闭嘴！”

马尔福突然拔高声音，魔杖“唰”地指向哈利，手却在微微发抖，

马尔福“谁让你提盥洗室的？你看到了什么？啊？看到我像个懦夫一样发抖？看到我连个像样的咒语都念不出来？”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又猛地咬紧牙，把那点脆弱咽了回去，

马尔福“那又怎么样？总比你强，波特。总比你天天假装自己什么都不怕，假装邓布利多会永远护着你强！”

哈利波特“我从没假装。”

哈利也举起了魔杖，杖尖的光在暮色里亮得刺眼，

哈利波特“但至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呢？你到底在怕什么？”

马尔福“怕？”

马尔福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突然逼近几步，两人的影子在塔砖上重叠又分开，

马尔福“我怕的是你这种自以为是的蠢货！怕你毁了所有事！你以为黑魔王是你对付得了的？你以为那些标记是画着好玩的？”

他猛地扯开左边的袖口，露出苍白手臂上那个蜿蜒的黑纹，在残阳下像一条蠕动的蛇，

马尔福“看到了吗？这就是你永远不懂的东西！这就是你只会站在道德高地上指指点点的东西！”

哈利的呼吸顿了一下。他见过那个标记，在虫尾巴的手臂上，在无数次噩梦里，但从没在马尔福身上见过——这个总是把“纯血”挂在嘴边的家伙，手臂上的标记竟比他想象中更刺眼。

哈利波特“所以你就帮他？”

哈利的声音冷得像冰，

哈利波特“帮他杀人？帮他找邓布利多？”

马尔福“我有的选吗？”

马尔福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眼泪却没掉下来，只是红了眼眶，

马尔福“我爸在阿兹卡班！我妈在他手里！你以为我想这样？你以为我想每天醒来都看到这个鬼东西？”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是咬着牙说，

马尔福“但我没得选。不像你，波特，你永远有得选。”

风突然变大了，卷着远处的鸦鸣掠过塔顶。哈利看着他泛红的眼角，看着他强撑着挺直的脊背，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在对角巷的长袍店里，这个男孩也是这样，用傲慢掩饰着什么，只是那时的掩饰里，还没有这么多绝望。

哈利波特“谁都有得选。”

哈利缓缓放下魔杖，语气软了几分，

哈利波特“哪怕看起来没有。”

马尔福盯着他，银灰色的眼睛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像被搅乱的池水。他握魔杖的手慢慢垂了下去，指尖在颤抖。过了很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马尔福“滚。别再来烦我，滚。”

哈利没动。他看着晚霞彻底沉了下去，第一颗星星亮了起来。

哈利波特“我不会滚。”

哈利波特“但如果你需要帮助——”

马尔福“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马尔福猛地后退一步，像是被烫到一样，

马尔福“我永远不会需要一个救世主的帮助！”

他转身就走，黑袍在风里甩成一道利落的弧线，脚步声重重地敲在石阶上，带着没说出口的慌乱，很快消失在塔顶的阴影里。

哈利站在原地，风卷走了马尔福留下的、淡淡的薄荷烟草味，只剩下冰凉的空气。他低头看着自己的魔杖，指尖还残留着握得太紧的酸意，远处的天空暗了下来，像一块浸了墨的布，慢慢盖住了所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