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的尸检报告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钱立群死亡的迷雾。高浓度氯化钾,这东西在医院属于管制药品,寻常人根本拿不到。
“护士站的氯化钾针剂少了一支。”沈怸捏着那份药品核对单,指腹划过“小李”的签名,“昨晚是她负责钱立群的病房,也是她最后一个接触过药品柜。”
护士站里,小李正低头整理输液器,手指不停地绞着衣角。看到沈怸和林辰走进来,她猛地抬头,眼里的慌乱藏都藏不住。
“钱立群去世前,你给他加过吗啡剂量?”沈怸开门见山。
“是、是的,他说疼得厉害……”小李的声音发颤,“但我按规定加的,绝对没超量!”
林辰忽然拿起她手边的剪刀,那是护士剪输液管专用的,刀刃上沾着一点透明结晶。“这是氯化钾结晶。”他把剪刀放进证物袋,声音平静却带着重量,“药品柜的锁,是你自己配的钥匙吧?”
小李的脸瞬间白了。
审讯室的灯光惨白,照在她年轻的脸上。“我不是故意的……”她咬着嘴唇,眼泪掉下来,“我弟弟欠了钱立群的高利贷,被他逼得跳了楼。我看着他躺在病床上那么痛苦,就想……让他早点解脱……”
她承认自己偷了氯化钾,趁凌晨查房时注入输液管,又伪造了吗啡过量的假象。“我以为没人会查一个快死的癌症病人……”
沈怸走出审讯室时,走廊的窗户正对着法医中心的方向。林辰站在窗边,白大褂的衣角被风吹得微动,手里捏着那份写满批注的尸检报告。
“她弟弟的尸检,也是我做的。”林辰的声音很轻,“坠楼前有长期营养不良的痕迹,手腕上有被高利贷催收的烫伤。”
沈怸走过去,没说话,只是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指尖相触的瞬间,林辰转过头,眼里的寒意似乎被这一点温度融化了些。
“这些案子,好像都绕不开‘债’。”沈怸望着窗外的雪,“高利贷、陈年旧怨、迟来的报复……”
“还有藏在尸体里的真相。”林辰合上报告,“就像钱立群,他胃里除了药,还有半张没消化的纸条,上面写着‘周明弟媳住址’。”
沈怸挑眉:“他想赎罪?”
“或许吧。”林辰的嘴角难得弯了弯,“至少给了周明家人一个交代。”
雪还在下,两人站在窗前,影子被拉得很长,在地板上慢慢重叠。走廊尽头传来小张的喊声,说又接到新案子,但这一刻,沈怸只想多站一会儿,看雪花落在林辰的睫毛上,像撒了层碎钻。
“下个案子,还一起?”他问。
林辰低头,看着两人相触的手,轻轻“嗯”了一声,声音里带着雪后的清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