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

纸余末和苏叶两人回客栈准备休息，刚进客栈门，苏叶就看见客栈角落有一个乌发及腰的女子正在吃东西，人群聚集的地方，这背影并不显眼，但对于苏叶却很熟悉。

纸余末大摇大摆往里走，根本没注意到。

苏叶想人没事就好，又看她形单影只，心想许是等得太久了，以为自己不回来，这才吃起了饭。

正要上前招呼，他擦过她的发丝又看见桌上只两荤一素，一碗清汤，比起她平日作派格外清淡。

苏叶轻拍了纸余末后背一下，提颔示意他往那边看。

纸余末莫名其妙的往那边瞧了一眼，正好瞧见林竹雪因为饭菜里有碎发的事，吆喝店小二。

“小二，过来。你们也算是城中数一数二的客栈了吧，按道理说每个菜肴都称得上极品，色泽，口感，外观都是上乘。虽说每个菜肴的价格比别家高了不知多少，但我们甘愿付出这么多，因为值得，”见小二听得头头是道，林竹雪突然话锋一转，道，“可这菜里面怎么会有头发，这样低级的错误，你们怎么做到的，这菜不洗的吗？”

“洗的，洗的，”店小二是个实诚人，委屈道，“没洗哪里会有头发掉进去。”

“这菜就是不干净，你们这么大的店，这么有品质的店，说吧，怎么办，”看着低头不语的店小二，林竹雪突然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你们不给我一个满意的说法，我闹得你们客栈鸡犬不宁。”

这样的阵势，引得周围正吃饭的，谈笑的都停下各自动作，纷纷看了过来。

一看周围都静了，纸余末笑呵呵地走过去，调侃道，“姑奶奶，脾气可不小啊，”洋洋洒洒边走边说，只是刚走没几步，就被林竹雪恶狼般的目光给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林竹雪突然转头怒视着看他，方才拿着吃饭的筷子，直直对着纸余末，如箭在弦。

“哎哟，消消气，你看你这是咋滴啦，有话好好说，不就是一根头发的事吗，哪家店的食物里没掉过点啥东西，爷爷我还吃过一条虫子呢，”纸余末好声好气地说，他实在不敢惹怒这个给他钱袋的姑奶奶。

林竹雪冷眼看他，眼角扫到苏叶，苏叶面色镇定从容，习以为常。

她看着他胆大的向自己走来，准备抢过她手上的筷子，她一把抽了手，甩开他，骂道，“你懂个球，一边去别瞎掺和，”说完眼角，扭头又去刁难店小二。

“你们家掌柜呢，”林竹雪气道。

“里......里屋睡觉。”

“睡觉？大白天睡觉，你们这店还开吗？我看，迟早给查封了，”林竹雪说完，侧过头躲开众人目光，给苏叶疯狂使眼色，意思是 把纸余末那个傻子带走，别来破坏我的计划。

一个常驻的熟客，看见林竹雪气急败坏，似乎不得到补偿，不罢休的样子，又看店小二走不开，于是悄悄起身去叫还在熟睡的掌柜 的，没一会儿功夫，掌柜的火急火燎的赶过来了。

“阿辉，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啊，竟然惹这位小姐发这么大脾气，”客栈掌柜的整装从里面走出来，林竹雪遥远便听见他的声音。

那阿辉本要开口，林竹雪先人一步。

“本小姐吃到了一根头发，”知晓来人是掌柜的，林竹雪底子足地回他。

“一根头发吗？”掌柜的再次确认，同时目光打量了林竹雪上下，见她衣着有着几分华丽，不是人物，但也有些头脸，鲜少有人对头发这件事做出如此剧烈反映，兴许是某地方的高门大户，与其少了这个大客户，倒不如给她些面子，“实在不好意思，因为这种小事扰了小姐吃饭的雅趣，我现在立刻让阿辉给小姐重新上一盘绿叶仙姑。”

“好，掌柜既然这么爽快，我就给你面子。重上，”见掌柜的催促店小二去厨房，又忙道，“等等，重上一盘我又要等上好一会儿，我马上还有急事要去做。”

“那小姐的意思是？”

“这样吧，算我倒霉竟然在菜里吃到一根头发，那盘我不要了，帮你们省了食材，但是这盘你得给我免了。”

“好嘞，”掌柜的见对方不闹了，还为小店考虑，立刻答应，“小姐你慢吃，结账一定不算上这盘菜绿野仙姑的钱。”

“这掌柜的脾气真好，怪不得能将店开得这么如火如荼，”隔壁桌的一个吃客突然说道。

掌柜的也不知听没听见，只含笑地撤回去了。

“姑奶奶，你可真厉害，”纸余末竖起大拇指，讽刺道，“这样就吃白食啦？”

林竹雪一个白眼正要回，耳边就听苏叶清冷的声音， “又没钱啦？”

“你看，这才是明白人，”林竹雪示意两人坐下细聊，等苏叶和纸余末坐下来，她小声道，“结账的时候，我腰上摸了一圈，突然发现自己身上没带那么多银子，于是，我就用我聪慧过人的大脑想了这么个妙招。”

“也得亏这掌柜的脾气好，不计较，”苏叶清冷地来了一句，“要是碰上其他的稍专心眼的掌柜，还不得闹到让我再陪你去一趟牢房。”

火药味十足，纸余末也不敢插嘴。

“要不是因为那出，咱到现在都还不认识呢，”林竹雪正气地说。

“诡辩，”苏叶冷冷道，“你是真没带足，还是……一穷二白？”

“一穷二白。”

苏叶没想到林竹雪这么诚实，一时哑然，不好发作。

“姑奶奶，你不是很有钱吗？银子呢？丢啦？”纸余末听说没钱了，忙道。

“富时豪气，不知自己几斤几两，银子挥霍如土，到了真吃土的时候，才开始着急，别的不会，于是干起坑蒙拐骗的老本行，”苏叶轻飘飘地来了一句。

“你，”林竹雪从牙缝里嘶了一声，瞪眼看他，“我还不为了养你。你看住店我花的钱吧，出去哪儿哪儿吃喝，都是我花的钱吧，你一个铜板没出，还好意思在这里嘲讽我。”

“那……”纸余末刚准备说，林竹雪道，“对，还有你，我现在不得养着你两。两大男子，非得靠我这小女子养，哼，还嫌弃我。”说着，佯装要哭。

“姑奶奶，你别哭啊，你这一波操作……我都没反应过来。既然没银子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林竹雪立刻拍桌而起，“不行，想走门都没有。银子给足了，事情都没给我办完。”

“银子你不是只付了一半嘛，那我事情干一半也是合乎情理的吧，”纸余末面上也无风波，屁股像黏在凳子上一样，只抬眼看着她，“姑奶奶，你还有银子吗？有的话我继续留下来做事。”见林竹雪瞪着自己，补充道，“你们这行当太累又太危险了，一不小心还可能搭上性命。”

“你这个薄情寡义的男人，”林竹雪突然坐下来，“银子我自有法子弄到，你安心做，任务完成了我一定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