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浩翔消失的第三天，宋亚轩在整理琴房时发现了一个黑色运动护腕。那是他上个月送给严浩翔的，说是能保护他康复中的手腕。护腕内侧有一个不明显的凸起，宋亚轩好奇地按了一下，一个小小的USB接口弹了出来。
"这是..."
他立刻将USB插入电脑，里面是上百个音频文件，按日期整齐排列。点开最近的一个，琴房里响起严浩翔的小提琴声和宋亚轩自己的钢琴声——那是他们上周即兴创作的片段。每个文件都是这样，记录了他们每一次排练、每一次灵感迸发的瞬间。
宋亚轩呆坐在电脑前，手指微微发抖。他想起严浩翔总是戴着这个护腕，即使在最炎热的夏日也不曾取下。原来他一直这样珍视着他们的每一刻音乐时光。
电脑屏幕的光映在宋亚轩脸上，他点开最早的一个文件。那是他们初次合作时录下的，音质并不完美，却能清晰地听到严浩翔说："跟着我的感觉走。"然后是两把乐器的声音逐渐交融，像两条小溪汇成河流。
宋亚轩闭上眼睛，让那些声音将自己淹没。突然，一个灵感闪过。他抓起笔，在乐谱纸上飞快地记录着，将那些零散的即兴片段编织成完整的旋律。
天色渐暗时，琴房门被轻轻推开。严浩翔站在门口，眼下有明显的青黑，嘴唇干裂，像是几天没好好休息。他的目光落在宋亚轩手中的护腕上，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你听了。"这不是疑问句。
宋亚轩点头，举起写满音符的乐谱："我在把它们整理成一首新曲子。"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在录音？"
严浩翔慢慢走进来，手指抚过钢琴边缘："开始只是想记录康复进度...后来发现最美好的音乐往往诞生在我们最不经意的时刻。"他停顿了一下，"就像星星不会为谁闪耀，但它们的光芒却真实存在。"
"我给它起了名字。"宋亚轩轻声说，"《无声告白》。"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遇，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琴房里静静流动。严浩翔突然转身拿起小提琴："我想试试。"
琴弓触碰琴弦的瞬间，宋亚轩的钢琴声同时响起。新创作的《无声告白》像一封用音乐写就的情书，每一个音符都在诉说着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情感。演奏到高潮部分时，严浩翔的手腕突然一抖，一个音符拉偏了。
"该死！"他罕见地爆了粗口，将小提琴重重放在椅子上，"还是不行。"
宋亚轩走近他："不是因为你的手腕。"他轻轻握住严浩翔发抖的手，"是因为你的心还在犹豫。"
严浩翔的手在他掌心里渐渐平静下来："父亲冻结了我的所有账户。昨天房东打电话来，说下学期的房租..."
"我们可以合租一个小公寓。"宋亚轩不假思索地说，"我的钢琴家教收入足够支付基本开销。"
"你不明白，"严浩翔抽回手，"这不是钱的问题。如果我选择音乐，就意味着彻底与家庭决裂。我没有退路了。"
宋亚轩深吸一口气："所以你这三天是在考虑这个？"
"我去见了陈墨。"严浩翔走到窗边，背对着宋亚轩，"他给了我们一个机会——下个月在Blue Note的演出，如果反响好，后续有全国巡演的可能。"
这应该是令人兴奋的消息，但严浩翔的语气里只有沉重。宋亚轩走到他身后，想要触碰他的肩膀，却在半空中停住了："你还没有决定是否接受。"
"我需要先回家一趟。"严浩翔终于转过身，"收拾一些东西...也和父亲最后谈一次。"
窗外开始下雨，雨滴敲打着玻璃，像某种密码。宋亚轩突然感到一阵心慌，仿佛这次分别后，某些东西将永远改变。
"我等你回来。"他最终只说出这一句。
严浩翔点点头，拿起琴盒和那个护腕。在门口，他停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就这样走进了雨幕中。
雨下了整整一天。宋亚轩坐在钢琴前，却弹不出一个音符。他的手机屏幕亮了又暗，始终没有严浩翔的消息。傍晚时分，他收到陈墨的短信："浩翔跟你说了Blue Note的事吗？尽快给我答复。"
宋亚轩盯着手机，突然做了一个决定。他抓起钥匙冲出门，拦下一辆出租车："去锦绣花园。"
那是严浩翔家所在的豪宅区。车停在小区门口时，雨下得更大了。宋亚轩没有门禁卡，只能在雨中等待。他站在一棵树下，雨水还是不断从枝叶间隙落下，打湿了他的肩膀。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小区门口。严浩翔拖着一个行李箱，没有打伞，整个人淋得透湿。他看到宋亚轩时明显愣住了，然后快步走来。
"你在这里等了多久？"他的声音有些发抖。
宋亚轩没有回答，只是接过严浩翔手中的行李箱："谈得怎么样？"
严浩翔的嘴角扯出一个苦笑："我把钥匙扔还给他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边缘已经被捏皱，"我在阁楼发现了这个。"
照片上是一位美丽女子抱着大提琴微笑的样子，眉眼间与严浩翔有七分相似。
"我母亲...我不知道她曾经是音乐学院的高材生。"严浩翔的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父亲从未提起过。我在一个旧箱子里找到了她的日记和乐谱...还有这把大提琴。"
雨水顺着严浩翔的脸颊流下，宋亚轩分不清那是雨还是泪。
"她死于一场车祸，那时我刚满三岁。日记最后一页写着'为了音乐放弃一切值得吗？'没有答案。"严浩翔紧紧攥着那张照片，"现在我知道父亲为什么如此反对我学音乐了。"
宋亚轩轻轻握住他的手腕，那里还戴着那个护腕："所以你最终选择了..."
"我选择不重蹈她的覆辙。"严浩翔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不会让音乐成为悲剧的理由，而是让它成为幸福的证明。"他深吸一口气，"我告诉父亲，我会和你在Blue Note演出，然后开始全国巡演。他给了我一个耳光，说永远别再回家。"
宋亚轩的心脏剧烈跳动着，雨水打在他们交握的手上："你后悔吗？"
严浩翔突然笑了，那是三天来宋亚轩第一次看到他真心的笑容："当我看到母亲的大提琴时，我突然明白了——她从未后悔过。日记里虽然充满挣扎，但每一页都洋溢着对音乐的爱。"他停顿了一下，"就像我对..."
雨声突然变大，淹没了他的后半句话。宋亚轩凑近一些："什么？"
严浩翔没有重复，而是从琴盒里取出小提琴，在瓢泼大雨中架在肩上。熟悉的旋律响起——《无声告白》的主旋律。宋亚轩呆立在雨中，看着雨水从小提琴上飞溅开来，严浩翔的琴弓却稳如磐石，一个音符都没有拉偏。
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雨幕中，严浩翔放下琴，直视宋亚轩的眼睛："现在你听到了吗？"
宋亚轩的眼前一片模糊。他向前一步，在雨中紧紧抱住了严浩翔，感受到对方同样有力的回抱。两颗年轻的心脏隔着湿透的衣物紧紧相贴，跳动的节奏逐渐同步。
"我接受了陈墨的邀请。"严浩翔在他耳边说，"我们一起。"
宋亚轩点头，松开拥抱却仍握着他的手："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雨，然后...回家。"
"家？"严浩翔挑眉。
"我昨天就租好了小公寓。"宋亚轩露出狡黠的笑容，"虽然很小，但刚好放得下一架钢琴和一把小提琴。"
严浩翔大笑起来，笑声在雨声中格外清亮。他们拖着行李箱跑向马路对面的一家咖啡馆，像两个逃学的少年，浑身湿透却满心欢喜。
咖啡馆里暖气很足，他们坐在角落的位置，点了两杯热可可。严浩翔从行李箱里取出一个旧笔记本："看，我母亲的创作手稿。我们可以尝试复原她的作品，作为巡演特别曲目。"
宋亚轩小心地翻开发黄的纸页，上面娟秀的笔记记录着一段段旋律："这太美了...她很有才华。"
"是啊。"严浩翔的眼神温柔，"我终于理解为什么我如此着迷音乐——原来它一直流淌在我的血液里。"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夕阳从云层中透出一丝光芒。宋亚轩的手机再次响起，是陈墨的来电。他看了严浩翔一眼，得到肯定的眼神后接通了电话。
"陈老师，我们接受您的邀请...是的，两个人一起。"宋亚轩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下周我们会去工作室详谈...谢谢您给的机会。"
挂断电话，两人相视而笑。严浩翔突然伸手擦去宋亚轩脸上未干的水珠，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一件珍宝。
"我有个问题。"宋亚轩抓住他的手腕，"那个护腕...为什么选择录音这种方式？"
严浩翔的目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有些情感太珍贵，我怕说出口就会改变它的本质。音乐不会说谎，它记录了我们最真实的每一刻。"
"就像《无声告白》？"
"就像《无声告白》。"严浩翔微笑，"不过现在我想尝试用语言表达一次——宋亚轩，遇见你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意外。"
宋亚轩感到心脏漏跳了一拍。窗外的雨停了，一道彩虹横跨天际。他轻轻回握严浩翔的手："那么，严浩翔先生，准备好开始我们的音乐冒险了吗？"
严浩翔举起热可可杯，与宋亚轩的杯子相碰："随时准备着，搭档。"
玻璃窗上映出两人的倒影，年轻的面容上满是憧憬。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上，那张泛黄的照片静静躺着，照片中的女子仿佛也在微笑注视着这对年轻人，和他们即将共同谱写的崭新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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