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陈素英的手指彻底凉了。
我跪在床边，手还握着她的掌心。她最后那句“别哭”，让我喉咙像塞了团烧红的铁。
龙纹突然开始发烫，不是那种灼烧般的痛，而是像有什么东西从皮肤里往外爬。我低头看手臂，青色的纹路顺着血管蔓延，像是要撕裂我的皮肉。
“曜……”我咬紧牙关，额头抵上她的前额，泪水砸在她苍白的脸颊上，“你答应过我的……”
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屏幕“砰”地炸裂开来。玻璃碎片溅在被单上，血迹顺着陈素英的手腕滴落，在地上汇成一圈诡异的符文。
“少爷！”老吴撞开病房门，手里煤油灯的火苗被风吹得一抖，差点熄灭。
我抬起头，看见他脸上全是汗，嘴唇干裂。
“血契正在吞噬您的命格！”他冲到我身边，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不能让她完全断气！”
我想说话，但喉咙堵得发不出声音。陈素英的身体已经僵硬了，可我还是不愿放开她。
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林曜的人来了。”老吴咬牙，“他们知道血契出了问题，想趁你虚弱时夺走你的命格。”
我猛地站起身，怀里的陈素英轻得像片落叶。
龙纹在我的脖子上跳动，仿佛在催促我做什么。我能感觉到一股力量在体内翻滚，像是要把我撕碎。
“少爷，快走！”老吴举起煤油灯，火焰在他手中旋转，形成一个半圆的光幕，挡住了破门而入的第一道黑影。
我抱着陈素英往后退，脚下踩到了什么。是那只纸杯，苏雨刚才喝过的。现在它已经空了，杯壁皱巴巴的，像是被谁捏碎的心。
“曜！”老吴大喊。
我没有时间回头，只能冲向窗边。夜色还未褪去，远处的天际泛着灰白。医院楼下停着几辆黑色轿车，车顶上的警灯闪个不停。
“把她交出来。”林曜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
我没理他，只是紧紧搂住陈素英。
“你以为她为什么会活到现在？”他的脚步声停在门口，“你以为她为什么能熬过那些药剂？”
我瞳孔猛地收缩。
老吴的声音在颤抖：“少爷，这从来不是封印……是你母亲用命织就的新命格！”
我低头看陈素英，她手腕上的铜钱还在发光，和契约上的符文同频震动。
“妈妈的曜，要活得堂堂正正。”
我记得她最后说的这句话。原来她早就知道。
“她用了自己的命，换你的命。”老吴的声音沙哑，“每支药剂缩短三个月寿命，她给你熬的每碗中药，都掺了自己的血。”
我胸口一阵剧痛，像是有人用手攥住了我的心。
“曜。”林曜走进来，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手里拎着把匕首，“你现在还有机会。只要交出她，我可以让你活着。”
我盯着他，龙纹在我的眼中倒映出血光。
“滚。”
林曜笑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确定？”
他抬手，身后几名手下同时举枪。
“开——”
话音未落，病房窗户“轰”地炸开！
狂风卷着雨水灌进来，顾婉晴从窗外跃下，白色大衣沾满铁锈。她手里拿着一枚铜钱，和陈素英腕带上的一模一样。
“你们这群蠢货。”她站在我面前，冷冷地看着林曜，“根本不知道逆转契约的关键是什么。”
林曜眉头一皱：“你在说什么？”
顾婉晴没回答他，而是看向我：“曜，你还记得我那天给你的照片吗？”
我愣了一下。
“凤凰纹。”她快速说道，“不是用来掩盖你的龙纹的，是用来覆盖血契的。”
她摊开手掌，铜钱在她手心发光，与陈素英的铜钱拼在一起，竟然浮现出一个古老的“涅槃”字样。
“这是逆转血契的钥匙。”她抬头看我，“曜，你愿意赌一把吗？”
我看着她，想起她说过的那句话：
“你以为我是怕林曜报复才不说？我是在等你自己发现——她对你的好，比我给的那些假情话真实一万倍。”
我咬破指尖，在她手背画出血阵。凤凰纹瞬间亮起，与我的龙纹共鸣，一道强光从我们之间爆发。
病房内的空气骤然升温，墙壁龟裂，天花板簌簌掉落碎石。
“你们疯了吗！”林曜怒吼。
但我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我只听见陈素英的声音，在我心里回响：
“曜，活下去。”
顾婉晴抓起我的手，把我往门口拉：“地下档案室，契约原件还在那里！”
老吴跟上来，煤油灯在风中摇晃，照亮前方的楼梯。
林曜大吼：“拦住他们！”
子弹呼啸而来，但还没靠近我们就化作灰烬。
我们一路冲进地下档案室，空气中弥漫着纸张和霉味。中央的玻璃柜已经碎了，羊皮纸契约漂浮在空中，散发出幽蓝的光。
“来吧。”顾婉晴站在契约前，把铜钱递给我，“逆转它。”
我把铜钱贴在契约上，凤凰纹与龙纹交汇，符文开始剧烈震动。
“以血为契，以命为约。”我低声念道。
契约上的文字开始燃烧，火光中浮现出陈素英的身影。
她穿着护士服，站在档案室中央，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
“曜，妈妈爱你。”她伸出手，轻轻抚摸我的脸颊。
我眼眶发热，却不敢眨眼。
“现在，轮到你了。”她轻声说，“去活成你想成为的样子。”
契约彻底焚毁的瞬间，我感觉胸口一空，像是失去了什么，又像是终于得到了自由。
“曜。”顾婉晴拉住我的手，“你感觉到了吗？”
我点点头。
焚香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是母亲年轻时煮茶的味道。
“代价是什么？”我问。
顾婉晴沉默片刻，低声道：“我不知道。”
林曜的脚步声逼近，他站在门口，冷笑着看着我们。
“现在轮到你求我活着了。”我直视他，龙纹在我的眼中闪烁。
他脸色变了。
我抱着陈素英的遗体，踏入空间裂缝。
焚香气息中，我仿佛看到母亲年轻时的面容，她朝我微笑，随即消散如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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