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酸。我盯着监护仪上跳动的曲线，蓝光映在陈素英脸上，让她本就苍白的脸更像张泛黄的老照片。

护士说她心跳太弱，像是在燃烧什么。我握紧拳头，龙纹在袖口下隐隐作痛。疤脸的话一遍遍在耳边回响："她只是个工具，负责封印你而已。"

"曜......"

陈素英忽然呢喃出声，我猛地站起身，手肘撞到床头柜发出巨响。氧气瓶哐当倒地，她眼皮颤了颤，却再没动静。

窗外天色发白，晨雾裹着雨丝飘进来。我伸手替她掖被角，指尖触到腕带——褪色的红绳上串着枚铜钱，刻着奇怪的符号。和工厂那份契约上的符文一模一样。

手机在裤兜震动，顾婉晴发来消息："我在楼下，能谈谈吗？"

我站在天台栏杆边等她。夜风卷起外套下摆，像受伤的黑色羽翼。远处警笛忽远忽近，城市灯火像散落的星子。

"你知道我为什么恨你。"我盯着她的鞋尖开口。她今天穿了双细高跟，鞋跟陷进水泥地面，像扎在我心口的钉。

"我知道。"她抱臂靠在门边，风衣猎猎作响，"可你不知道当年我多嫉妒你。"

"嫉妒？"我嗤笑一声，龙纹顺着脖颈蔓延，"嫉妒我被人当狗养了八年？"

她突然冲过来抓住我衣领，指甲刮过喉结。我们离得极近，能看清她睫毛上凝着的水珠。"你以为我是嫉妒你有妈妈？"她声音发抖，"我嫉妒的是她看你的眼神！那种真心实意的疼爱......"

我愣住。她的眼泪砸在我锁骨上，混着雨水往下淌。"那天在公证处，我跟着她出来。"她松开手后退两步，"她签完字转身就哭，可看见你跑来，立刻笑着说'今天有雨'。"

胸腔里有什么在撕扯，龙纹烫得要烧起来。我一把掐住她脖子按在栏杆上，她不躲不闪，只盯着我看。月光照见她眼底的血丝，像蛛网缠着碎冰。

"你这个骗子。"我松开手，看她捂着喉咙咳嗽，"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

她从包里掏出张照片扔给我。两个小孩坐在花园里，女孩手臂有凤凰纹身，正牵着我的手晃秋千。

"这就是你真正的生日礼物。"她声音沙哑，"你以为我是怕林曜报复才不说？我是在等你自己发现——她对你的好，比我给的那些假情话真实一万倍。"

老吴在通风管道口等着，手里举着盏煤油灯。火苗在他脸上跳动，照出更深的皱纹。

"少爷，时间不多了。"他掀开铁门时，扬起的尘埃呛得人咳嗽。屋内檀木香混着铁锈味，墙角堆满蒙尘的卷轴。

我直接走向中央玻璃柜，里面躺着羊皮纸契约。龙凤印记中间是陈素英的指纹，墨迹晕染着写满整页。

全息投影突然亮起，陈素英穿着护士服出现在空中。她背后林家徽章闪着冷光："当你看到这段录像，说明曜已经觉醒......"

画面晃动，她剧烈咳嗽起来，手帕染上暗红。"八年来每天注射封印药剂，是我自愿的。别怪婉晴，她也是受害者......"她抬手抹去镜头上的灰，"妈妈的曜，要活得堂堂正正。"

我砸向玻璃柜的手被老吴拽住。指节撞在金属边缘，鲜血滴在契约上。羊皮纸突然发光，浮现出新的文字：以血为契，以命为约。

"每支药剂缩短三个月寿命。"老吴递来数据表，"她给你熬的每碗中药，都掺了自己的血。"

我扯开衣袖，龙纹蔓延到肩膀。凤凰纹身在契约上呼应般闪烁，仿佛要破纸而出。

"少爷，他们准备启动最终契约。"老吴的声音像从很远传来，"林曜那边......"

监护仪突然发出急促鸣叫。我狂奔进病房，看见陈素英手指在抽搐。她睁开眼，浑浊的瞳孔映出我慌乱的脸。

"曜......"

我跪在床边握住她的手，泪水砸在白色被单上晕开深色痕迹。她枯瘦的手指抬起，轻抚我脸颊："别哭，妈妈给你擦干。"

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老吴在门外低声道："少爷，他们来了。"

警灯透过窗帘缝隙闪烁，像谁在眨眼。陈素英的手慢慢变凉，却仍贴着我的掌心。龙纹在皮肤下游走，却再也感觉不到疼痛。

\[本章完\]

血契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