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脸上,像无数根针扎。我握着伞柄的手指发白,伞面歪斜得厉害,雨水顺着伞骨滑下来,把顾婉晴的头发打湿了大半。
她没说话,只是往前走,一步比一步快。
“婉晴。”我喊她,声音被雨声吞了半截,“你不是说……今天是最后一天吗?”
她终于停下,转身时踩碎了伞尖的伞骨,金属碎渣溅到我脚边。
“林默。”她看着我,眼神冷得像结了冰的湖面,“我们从来就不是情侣,也没在一起过。你别再缠着我了。
我愣在原地,雨水顺着下巴往下滴,眼镜片上全是水珠,看不清她的脸。
“你说过,只要我考上研究生,你就答应和我在一起……”我声音有点抖,“我记得那天你在图书馆门口,红围巾被风吹得飞起来,你说你会考虑的。”
她冷笑一声,“我是说过会考虑,可后来你连考试都没参加,还指望什么?”
“我……”
“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别人?”她打断我,“你连一份正经工作都没有,靠打零工混日子。林家早就不认你了,你还有什么资格站在我身边?”
我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发现这些年积攒的辩解词句,在她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她转过身,往马路对面走去。
我站在原地,伞已经彻底断了,手心里全是冰冷的铁片。雨水冲刷着眼眶,不知道是不是哭了。
我跟着她走了几步,她走得更快了,像是怕我追上。
十字路口红灯亮起,我站在斑马线边,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雨幕里。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养母陈素英发来的消息:“默默,今晚回家吃饭吗?妈包了饺子。”
我没回,只是低头看着积水里的倒影,那个狼狈不堪的人,真的是我吗?
突然,刺眼的车灯从街角冲出来,速度极快。
我下意识地往前跑,“婉晴!”
但她已经迈进了马路中央。
“砰——”
那声音很闷,像是什么东西炸开了。
我看到她的身体飞了起来,红色围巾在空中飘了一下,又迅速被雨水打湿,贴在地上。
我冲过去,跪在她身边,手摸到她冰冷的脸颊。
“婉晴!婉晴!”我喊她,她没睁眼。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不远处,车头前盖凹进去一大块,挡风玻璃也裂了。
驾驶座下来一个人,穿着深色制服,年纪不小了,眼神却格外熟悉。
他走到我身边,单膝跪地,声音颤抖:“少爷……终于找到您了。”
我愣住,看着他。
“少爷?”
他点点头,目光落在我脸上,像是看着什么珍贵的东西。
我突然觉得脑子里一阵刺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记忆翻涌上来,童年、别墅、练武场、母亲的笑脸、父亲严厉的眼神……
“不……不可能……”
我抱住头,眼前闪过一幅幅画面:七岁那年,家里来了一群人,父亲被人按在地上,母亲哭着求他们放过我们。我被一个陌生人抱走,塞进一辆车里,从此再没见过他们。
原来我不是林家的弃子,我是被夺走身份的人。
“少爷,您体内有林家血脉,现在觉醒了。”老吴低声说,“当年的事,我会帮您查清楚。”
我抬头看他,眼神已经变了。
远处传来警笛声,救护车由远及近。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手背浮现出一道淡淡的龙形纹路,像是某种印记。
“这是……”
“林家血脉的象征。”老吴语气低沉,“少爷,您该醒了。”
我站起来,雨水打在我脸上,却不再觉得冷。
救护车来了,医护人员把我推开,把她抬上担架。
我看着她苍白的脸,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情绪。
她曾是我唯一的光,是我八年来的全部寄托。可现在,她躺在那里,像是一朵被暴雨打落的花。
我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这一世,我不再忍。
救护车驶离,红蓝灯光映照着我的脸。
老吴站在车边,看着我,眼神复杂。
“少爷,这只是开始。”
我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原地,任由雨水打在身上。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一切都不同了。
\[未完待续\]我站在雨里,看着救护车红蓝灯光划破雨幕。手机还在口袋里震动,养母的消息像一根刺扎在心里。
“默默,今晚回家吃饭吗?妈包了饺子。”
我摸出手机,屏幕上的光映着雨水模糊的脸。想回消息,手指却僵在屏幕上。耳边响着老吴离开前那句话:“少爷,这只是开始。”
我不再是那个任人践踏的人。
我低头看手背,龙形纹路已经消失,但那种力量感还留在血液里。我感受到体内有一股热流,像是沉睡多年终于苏醒。
雨还在下,但我不再冷。
我转身走向街边,那里停着一辆出租车。司机摇下车窗,声音混着雨声传来,“小伙子,打车吗?”
我点头,钻进后座。车内有淡淡的香水味,和雨后的潮湿混在一起。司机看了我一眼,没多问,启动车子。
“去哪?”他问。
我没说话,脑子里想着刚才的一切。顾婉晴躺在地上,她的脸苍白得像纸;老吴跪在我身边,眼神里满是敬畏和愧疚;还有那些突然涌入的记忆——林家别墅、母亲的笑容、父亲严厉的眼神……
“滨海第一医院。”我终于开口。
司机点头,车子驶入夜色。
一路上,我盯着窗外。霓虹灯在雨中模糊成一片光斑,像小时候母亲给我讲童话时床头的暖光灯。那时我以为林家是真的抛弃了我,以为我是被遗弃的孩子。可现在,我知道不是。
我是被抢走的。
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下,我付了车费,走进大厅。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和当年母亲生病时的味道一样。那时候,我还是个孩子,眼睁睁看着她被推进手术室,再也没出来。
现在,我又站在这里。
护士台旁站着几个医护人员,正低声交谈。我走过去,问顾婉晴的情况。
“你是家属?”一个女护士抬头看我。
我愣了一下,然后点头。
她看了眼电脑,说:“病人正在抢救,情况不太乐观。”
“我能等她出来吗?”
“可以,但可能要很久。”
我点头,走到候诊区坐下。椅子冰冷,硌得人生疼。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脑子里全是顾婉晴的样子。第一次见她,是在高中的图书馆门口,她蹲在地上捡散落的书本,长发垂下来遮住半张脸。我帮她捡起最后一本,她抬起头,对我笑了笑。
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喜欢她了。
后来我陪她复习,陪她考试,甚至为了她放弃出国的机会。我以为只要努力,就能让她回头看看我。可她始终只把我当成一个备胎,一个随时可以丢弃的存在。
“你连一份正经工作都没有,靠打零工混日子。林家早就不认你了,你还有什么资格站在我身边?”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冷漠得像冰。
我握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可现在,我已经不是那个一无所有的人了。
门开了,一群人推着担架床从手术室冲出来。我猛地站起来,看到顾婉晴被推进重症监护室。她的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胸口的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我想冲进去,却被护士拦住。
“现在不能进去。”
我站在玻璃窗外,看着她躺在那里,心里五味杂陈。她曾是我唯一的光,可现在,她像个将熄的火苗,随时可能消失。
我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出医院。
外面还在下雨,风夹着雨水打在脸上。我站在路灯下,掏出手机,拨通老吴的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他接了起来。
“少爷。”他语气恭敬。
“林家现在谁当家?”我问。
“林老爷子,不过真正掌权的是大少爷林曜。”
“他在哪?”
“林氏集团总部,在城东。”
我挂掉电话,拦了辆出租车。
“去城东,林氏集团。”我对司机说。
司机点点头,车子再次驶入雨夜。
这一次,我不再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