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枕边投下一条温暖的光带。我睁开眼，指尖下意识地抚过嘴唇——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昨天那个带着柠檬甜味的吻的触感，柔软，微凉，带着令人心悸的魔力。脸颊不自觉地又开始发烫。
手机屏幕亮起，是顾岑落的信息，时间显示是十分钟前：
「醒了吗？今天想去哪里？」
简短的文字，却让我的心像被羽毛轻轻搔了一下，泛起甜蜜的涟漪。
我抱着被子滚了一圈，才笑着回复：
「刚醒！听说步行街新开了一家DIY石膏彩绘店，想去试试！」
发送完，又赶紧补充了一句：
「...可以吗？」
几乎秒回：
「好。一小时后楼下见。」
后面跟了一个小小的太阳表情。这是她第一次在信息里用表情符号，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太阳，却像一道暖流，瞬间驱散了秋晨的微凉。
一小时后，我穿着昨天新买的蓝色针织衫下楼。顾岑落已经等在楼下的梧桐树下，依旧是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肩上斜挎着深蓝色的帆布包。阳光透过金黄的树叶洒在她身上，她微微仰头看着飘落的树叶，侧脸线条在光线下柔和得不可思议。那股熟悉的柠檬香皂味，随着晨风若有若无地飘来。
“早。”她看到我，嘴角很自然地向上弯起一个清浅的弧度，目光在我身上的蓝色针织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早！”我小跑过去，站到她面前，心跳因为她的目光和笑容而微微加速。
她极其自然地伸出手，牵住我的。掌心温暖干燥，十指相扣的力道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亲昵。
步行街周末的人流比昨天更密集。那家新开的DIY石膏彩绘店有着明亮的落地窗，橱窗里摆满了五颜六色、造型各异的石膏胚子——小动物、卡通人物、星座符号、还有成对的情侣娃娃。店内空间不大，但布置得很温馨，原木色的长桌旁坐了几对正在专注涂鸦的情侣和带着孩子的家长，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石膏粉和丙烯颜料的味道。
一个笑容和蔼的中年阿姨迎上来：“两位想画点什么？我们这里胚子种类很多的。”
我的目光瞬间被一对憨态可掬的猫咪石膏胚吸引了——一只慵懒地趴着，另一只则好奇地歪着头，造型简单又充满童趣。
“这个！”我指着那对猫咪，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顾岑落，“我们画这个好不好？一人一只！”
顾岑落顺着我的手指看去，目光落在那两只猫咪上，眼底漾开一丝柔和的笑意：“好。”
阿姨帮我们选了胚子，又端来两个调色盘、一套画笔和两大杯清水，颜料架就在桌子中间，可以自取。“颜料自己调哦，画好了叫我，有烘干机。”
我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阳光透过玻璃窗暖洋洋地洒在桌面上。我把那只歪头好奇的猫咪胚子推到顾岑落面前，自己则留下了那只慵懒趴着的。
“我要画这只懒猫！”我兴致勃勃地拿起画笔，蘸了点清水，又看着琳琅满目的颜料瓶，有点选择困难，“嗯…画什么颜色好呢？”
顾岑落没有立刻动手，她看了看自己那只歪头猫，又看了看我，突然伸手，从颜料架子上精准地拿下一瓶柠檬黄色的颜料，挤了一点到她的调色盘里。
“柠檬黄？”我好奇地问。
她没回答，只是又拿起白色颜料，挤了一些到柠檬黄里，用笔尖慢慢地调和。柠檬黄渐渐被稀释成一种非常柔和、像初生小鸡绒毛般的淡黄色。然后，她又拿起一支最细的勾线笔，蘸了调好的淡黄颜料，开始极其专注地、一笔一划地涂画她那只歪头猫的身体。她的动作很稳，神情专注，仿佛在完成一件艺术品。
阳光落在她低垂的睫毛上，投下小扇子般的阴影。那股专注的神情，和昨晚在试衣间里吻我时判若两人，却又同样迷人。我托着腮，一时忘了自己的颜料，只顾着看她。
“不画吗？”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头也没抬地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啊？画！”我回过神，脸一热，赶紧去拿颜料。犹豫了一下，也学着她拿起了柠檬黄，不过我没有加白，而是挤了更多柠檬黄，又加了一点点翠绿色，调出一种更明亮、更接近她身上那股清冽气息的鲜亮柠檬黄。然后开始大块大块地涂画我那只“懒猫”的身体。
涂色是个需要耐心的活儿。我们各自埋头忙碌，偶尔交流一下。
“尾巴这里留点白做高光好不好？”
“嗯。”
“眼睛用什么颜色？棕色还是蓝色？”
“蓝色吧，像你。”
“…哦。”
“你的猫耳朵尖，要不要点一点粉色？”
“…好。”
她的“好”字刚落，我就飞快地用笔尖蘸了一点粉色，点在她那只歪头猫的耳朵尖上，动作快得让她都没反应过来。那一点粉红，在淡黄的底色上显得格外俏皮可爱。
顾岑落愣了一下，看着那点粉色，又抬头看看我得意洋洋的笑脸，无奈地摇摇头，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她没擦掉那点粉色，反而拿起更细的笔，蘸了棕色，开始小心翼翼地勾勒猫咪的眼睛轮廓。
时间在笔尖的涂抹和偶尔的低语中静静流淌。阳光暖暖地晒着后背，颜料的味道混合着她身上淡淡的柠檬香，萦绕在鼻尖。我们靠得很近，肩膀时不时会轻轻碰到一起。每当这时，我能感觉到她身体瞬间的微僵，随即又放松下来，甚至不着痕迹地往我这边靠近了一点点。
终于，两只猫咪都穿上了“外衣”。我的懒猫是鲜亮的柠檬黄，四肢和肚皮留白，眼睛是湛蓝色。顾岑落的歪头猫则是柔和的淡黄，耳朵尖是我点的粉红，眼睛是深邃的棕色，她甚至用极细的笔，在猫咪脸颊上画了几根可爱的胡须。
“画好了！”我放下画笔，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顾岑落也停下了笔，目光落在她那只歪头猫上，又看看我的，眼中带着一丝暖意：“嗯。”
“等一下！”我忽然想到什么，拿起画笔，蘸了点大红色的颜料，在我那只懒猫的肚皮下方，靠近尾巴根的地方，画了一个小小的、歪歪扭扭的爱心。画完，我红着脸，把笔递给她，眼神带着无声的期待。
顾岑落看着那个小小的爱心，又看看我，眼神变得深邃而温柔。她没有接笔，而是直接用她那只还沾着棕色颜料的画笔的笔杆尾部（干净的），在她那只歪头猫的胸口位置，极其郑重地、小心翼翼地画了一个更小、但线条更规整的爱心。两个爱心遥遥相对。
画完，她放下笔，目光灼灼地看着我，耳尖染上淡淡的粉色。
阳光透过窗户，将我们和桌上两只憨态可掬、带着爱心的柠檬黄猫咪笼罩其中。空气里弥漫着颜料的微涩和她身上清冽的柠檬香。这一刻的宁静和甜蜜，比任何语言都更动人。
“要不要…写点什么？”我拿起一支最细的黑色勾线笔，小声提议，心跳又开始加速。
顾岑落点点头，接过笔。她思索了片刻，然后极其认真地在她的那只歪头猫的底座侧面，写下两个小小的字母：「L.S.」。是我的名字缩写。
我的心瞬间被填满，暖意几乎要溢出来。我拿过笔，毫不犹豫地在我那只懒猫的底座侧面，写下了「G.C.L.」。她的名字缩写。
放下笔，我们相视一笑。阳光里，她的笑容干净而温暖，眼中盛满了不加掩饰的柔情。我悄悄在桌子底下伸出手，轻轻勾住了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她的手指微凉，沾着一点颜料，却立刻翻转过来，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石膏胚的冰凉被柠檬黄的颜料覆盖，画下的小小爱心是无声的告白。阳光晒暖的颜料气味里，藏着彼此名字缩写的秘密。勾住的手指沾染了斑斓色彩，是比成品更珍贵的艺术品。
当店主阿姨帮我们把两只带着湿润颜料、胸口画着爱心、底座刻着彼此名字缩写的柠檬黄猫咪放进小巧的烘干机时，透明的玻璃门内，旋转的暖风仿佛吹拂着我们共同描绘的、色彩斑斓的心跳。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