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老爷子正好在公司晕倒。”
张极说这话时的语气很淡, 像是在说陌生人的故事：“我来不及追你，就得赶去医院。”
张极其实已经不太记得当时的情形了。
他只记得在他印象中, 大多时候还是比较温和而又严厉，涵养极佳的老人死死地抓着他的手说他必须继承张氏。
在他拒绝并提出叔叔和堂弟也可以的时候，老人的目光像是要吃人，语气又凶又狠。
张极看着前面的大路，微微放慢了车速。
当时的话好像还在耳边——
“是不是张泽禹那小子还没有离开你？！”
“我好声好气的和他说话换来的就是这个结果？”
“张极，你给我好好想清楚，你没资格反驳我！”
……
张老爷子这辈子最重要的东西无非就是一个张氏, 所以他并不能明白他的儿子、孙子为什么对张氏视若无物。
他只以为他们是拿这个当做筹码来跟他谈条件。
张极的内心很平静。
即便是回想起当初深深刺进自己心里的事情，他现在也无所谓了。
那时候年轻，得知自己的亲人，从小将自己带大的爷爷都不支持自己时，他的情绪波动的确很大，可现在……
张极清楚那只是因为自己没有本事。
所以他现在仍旧坐在这个位置上。
他是张氏的ceo，没有人可以否定他和张泽禹。
张泽禹至今都没有问过张极张老爷子的事情, 哪怕当时他听到了张极的话, 隐隐猜到了他们在争执。
他在后来听李隽神秘兮兮的说张氏集团那边换了董事长时，也只是笑了一下, 好像这事跟他们没有关系一样。
他不是不在意张极。
他只是很清楚这种事情不能由自己主动提起。
张极……
以前也是很在意张老爷子的。
就和他以前也是很在意福利院那一票子人一样。
张泽禹只是靠着椅背问：“张总, 你后悔吗？”
张极知道他问的后悔是指什么，他说：“不。”
他淡淡道：“现在也很好。”
他拥有了保护他想保护的人的能力。
也能掌控住张老爷子, 即便张老爷子是多么不愿让张泽禹成为张家的一份子，但他现在都没有这个发言权了。
他只能好好的安享自己剩下不多的晚年。
还挺好。
张极从被迫进入公司的那一天起，就不再是那个容易心软的张极了。
他也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
张泽禹笑了笑：“那就好啊。”
他掏出手机刷微博，漫不经心道：“只要你觉得很好，就好了。”
他说完后, 又偏头去看张极：“你不会吐槽我双标狗吧？”
张极轻嗤一声：“我不说你就不是了？”
张泽禹瞪他一眼。
.
张极并没有开车带他回京都，反而是到锦城玩了一会儿。
锦城美食多，张泽禹带着口罩和墨镜，牵着张极的手跟张极逛商场。
他今天还特意戴上了那块表，还有那串花里胡哨的手链。
他手上的表是男表，张极的才是女表。
张泽禹一开始还以为是张极愿意乖乖做他的小娇妻，后来才知道，是因为男表比女表贵。
至于张极，张极自从买了这块表后就一直戴着。
好在他家设计即使是女表，考虑到男Omega的缘故，也是偏向中性化，不然……
张泽禹想到了张极每次出席各种场合始终坚持只打那一条领带后，某财经小报颤巍巍的猜测张氏是不是要破产了的事。
如果这块表偏女性化……
大概现在的小报就是：震惊！某ceo表面是个顶级alpha背地里却是个娇软Omega！
张泽禹忍笑抖了抖肩膀。
张极偏头看了他一眼：“终于疯了？”
张泽禹：“……”
他的声音因为口罩有点闷：“只是在想张总你是有多执着于情侣方面的东西。”
张极坦坦荡荡的点头：“是挺执着的。”
他低头看张泽禹的手，捏了捏他的无名指：“比如现在就很想给它套上戒指。”
张泽禹沉默一瞬，小心翼翼：“您……是在求婚吗？”
张极斜睨过去：“呵，可能吗？”
张泽禹郑重摇头：“我想也是。”
他接受得了张极骚话连篇，也能接受张极的毒舌，甚至可以想象一下张极撒娇（？）的样子，但是他真的想象不到张极跟他求婚是怎么样的。
不是从没有想过他们会走到那一步，事实上在张泽禹的概念里，张极已经不仅仅是男朋友了。
他是他的爱人。
不需要那些虚浮的东西。
也许哪天得空了他跟张极说一句：我们去领证吧。
或者哪天张极有空了或者想到了，跟他说一句：带身份证。
这些就够了。
张极带他来的商场人并不怎么多，这商场里头的全是大牌，就那种，一件T恤五位数的那种。
张泽禹想着在这种地方，人也比较少，应该没有人会认出他，所以摘掉了自己的墨镜。
其实张极买衣服什么根本不需要来这种地方，他有专门的工作室定做，再说他全身上下基本上都是西装皮鞋，自从进入公司后，张极就没穿过几次球鞋了。
但张泽禹不同，张极是陪张泽禹购置一些私服的。
张大少爷皮肤娇嫩，嫌弃张泽禹那9.9的T恤扎手。
张泽禹去试衣服，张极就坐在椅子上回消息。
张泽禹出来后张极只管点头和摇头，衣服付了钱就会送到他们的住处，不需要苦力。
等到张泽禹试了好几套后，他终于忍不住了：“张总。”
他诚恳的问道：“我其实一直想问了，你都穿了这么多年的西装了，你的审美还在吗？”
张极冷淡抬眸：“总比你清一色白t加黑裤好。”
张泽禹：“……”
行吧。这话也没啥问题。
张泽禹又默默的拿了导购递过来的一套去试。
等他再次出来时，导购忍不住小声说：“其实先生您骨架身形都好，穿什么都好看的。”
张泽禹偏头冲她微微一笑：“谢谢。”
礼貌至极。
导购对上他的眼睛，却是突然激动了一下：“您、您是小禹吗？”
张泽禹一顿，他面不改色：“不是啊，你在说什么？”
导购却是激动的瞪大了双眼：“你就是！啊啊啊！小禹！你拍完戏啦？！”
张泽禹无奈的看了张极一眼，就见张极仍旧坐在那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没有丝毫要上来帮忙的意思。
于是张泽禹轻声道：“我承认我是，你不要告诉别人。”
他比了个禁声的手势：“要签名吗？”
导购狂点头：“可以吗？！”
张泽禹失笑：“当然可以。”
导购迅速的拿了张海报出来，正是《风起》的：“我太幸运了！今天刚买的海报就用上了！”
张泽禹低头给她签名，导购压抑着自己的尖叫：“小禹你是和家人来买东西的吗！？”
张泽禹顿了顿。
噫，这个居然不是cp粉吗？
看来愿望cp还没火啊。
张泽禹深感遗憾：“是。”
他轻轻笑了下：“我的家人。”
家人张极抬眸看张泽禹，眼底染上些许愉悦。
他起身走向他：“还有要买的吗？”
“去看看球鞋？”张泽禹将笔还给导购：“我都好久没有打球了……什么时候来一场吗？”
张极的手顿了顿，到底还是没有牵住他，反而是张泽禹主动握住他的手，牵着他往前走：“看看我现在能不能过你。”
张极低头看他，语气里却是带了点满意和笑：“就你这球技？”
张泽禹：“……”
他捏紧了自己的拳头：“如果你还想和我吃晚饭的话，我建议你改一下你的措辞。”
张极“哦”了一声：“吃别的也行。”
实在是张极说这话时的语气过于流氓，张泽禹的耳廓瞬间泛红，他左右回顾了一下，确认没有人后，狠狠的捏了捏张极的手：“闭嘴！”
他以为自己的力度足以警告这老流氓，可他不知道的是，这对于张原来说就像是小打小闹。
张极只觉自己的心痒痒的，要不是因为张泽禹戴着口罩并且这是在外面，他都想将人摁在怀里亲。
小妖O过于可爱。
两人路过一家咖啡店时，张极偏头问张泽禹：“喝奶茶吗？”
张泽禹扫了一眼：“喝！”
他顿了顿：“难为你问的不是咖啡而是奶茶了。”
上次陈匀在张极家汇报工作时，去给张极买咖啡，就顺口问了他喝不喝。
天知道张泽禹对咖啡是没有一丁点的兴趣，速溶的可以接受，但咖啡豆磨出来的……他不行。
张泽禹看着给他买奶茶的张极，忽然想起了之前有人说，和老板谈恋爱，大抵就是真正的大人爱情。
不怎么甜，胜在稳定。
可是和张极谈恋爱是真的甜。
要不是张极现在是真的太高了，他可能会以为他们现在还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孩。
等到奶茶到了张泽禹的手中，张泽禹感受着手上的冰度，舒适的出了口气：“我还担心张总您化身老爹给我点杯热的呢。”
张极牵住他的手，轻嗤了一声：“你有这么娇弱？”
张泽禹摇头：“没有。”
两人进了鞋店，却是意外的看见了翟新志，翟新志看到他们后顿了顿，视线下意识的落在了他俩的手上。
张泽禹有所察觉却没有多想：“小新，好巧啊。”
翟新志压了压自己的帽子，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臭着脸松开了自己的帽子，只冲他们匆匆点了下头。
张泽禹歪了歪头，一脸疑惑。
随后他就见翟新志身边的人问了一句什么，翟新志偏头去跟他解释。
那人的视线也落在他们身上，友好的笑了笑。
张泽禹回以一笑，张极拉着张泽禹到了另一边。
张泽禹小声道：“张总……我好像发现了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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