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房的窗台上，不知何时多了个小小的陶碗。清晨的露水在碗沿凝成水珠，林溪凑近看，才发现碗底印着三瓣梅花状的猫爪纹，和江熠送的银杏木猫爪如出一辙。
“楼下流浪猫的早饭点，”江熠抱着吉他走进来，指尖捏着袋猫粮，“它最近总蹲在窗台看你弹琴。”
林溪顺着他的目光望向窗外，老梧桐树的枝桠间果然藏着团毛茸茸的影子，正是素描本里那只系红围巾的小猫。它见人望过来，怯生生缩了缩爪子，尾巴却悄悄卷成个圈。
练琴间隙，林溪翻出标本册，上周夹进去的两片银杏叶已经彻底干透，金黄的色泽沉淀得愈发温润。她忽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掏出张浅黄的便签纸，用铅笔细细勾勒出猫爪的形状，旁边缀了片今早捡到的梧桐叶。
“给你。”她把便签推过去时，指尖不小心蹭到他的手背，像有细小的电流窜过。
江熠拿起便签，指腹轻轻摩挲着纸上的猫爪印，忽然笑了：“画得比我像。”他从吉他包侧袋里摸出支银色钢笔，在便签背面写了行字，又折成银杏叶的形状递回来，“落叶笺，送你。”
纸笺展开，是行清隽的字迹：“风会记得每片叶子的轨迹。”林溪把它夹进标本册，正好嵌在那两片银杏叶中间，像句无声的注解。
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进琴房，落在《秋日私语》的乐谱上。江熠教她弹到最难的滑音段落时，窗外忽然飘起细雨，淅淅沥沥打在玻璃上，把琴键的影子晕成一片朦胧的水色。
“停雨带你去个地方。”江熠忽然说，指尖在琴键上敲出一串轻快的音阶，像雨滴落在积水潭里。
雨停时，天边挂起道淡淡的彩虹。江熠牵着她绕到图书馆后墙，那里竟藏着一小片银杏林。初秋的叶子刚开始泛黄，零星几片落在青石板路上，像撒了把碎金。
“上个月你来捡银杏叶的地方？”林溪蹲下身，发现树根处有个小小的树洞，里面塞着团毛线——正是小猫那条红围巾的同款线团。
“嗯，”江熠蹲在她身边，捡起片半黄半绿的叶子，“这片林子的银杏，比别处晚黄半个月。”他忽然低头，用那片叶子轻轻碰了碰她的发梢，“就像有些人，慢热，但会记得很久。”
林溪的耳尖又开始发烫，她假装研究树洞里的毛线，却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远处的蝉鸣。这时，那只小猫不知从哪儿钻出来，蹭了蹭她的裤脚，红围巾在湿漉漉的草地上格外显眼。
“它好像不怕我了。”林溪试着伸出手，小猫犹豫了一下，轻轻舔了舔她的指尖，温热的触感让她忍不住笑出声。
江熠看着她笑弯的眉眼，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是枚银杏叶形状的银质书签，叶脉的纹路刻得极细，叶柄处还坠着个极小的猫爪吊坠。
“上周看你总用便签当书签，”他把书签递过来，声音比飘落的银杏叶还轻，“标本会褪色，但这个能陪你久一点。”
林溪接过书签，金属的凉意里仿佛裹着暖意，她忽然想起标本册里那行“风会记得每片叶子的轨迹”，原来有些轨迹，早已悄悄交叠。
暮色漫上来时，两人并肩走回琴房。小猫跟在脚边，红围巾在暮色里一晃一晃。林溪忽然发现，江熠的影子和自己的影子，在路灯下拉得很长，最后竟悄悄靠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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