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上小学那年,学校要举办亲子绘画比赛,主题是“我眼中的家”。林溪本想帮着画,却被陈默按住手:“让孩子自己来,我们负责当模特。”
那天下午,小院子的银杏树下摆了张矮桌,孩子趴在上面涂涂画画,林溪坐在藤椅上翻着设计杂志,陈默则蹲在旁边给花浇水。阳光穿过金黄的叶子,在三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孩子突然举着画喊:“爸爸妈妈你看!”纸上是歪歪扭扭的三个人,手牵着手站在一棵大树下,树旁边画了个冒着热气的小房子,屋顶上还歪歪扭扭写着“家”字。
陈默把画举起来对着光看,眼眶又有点热:“我们家小画家太厉害了,这棵银杏树画得比真的还像。”林溪笑着揉了揉孩子的头发,指尖碰到他颈间——那是陈默特意找人做的小项链,和她脖子上那条款式一样,只是迷你了些。
转眼到了他们结婚十周年。陈默提前订了去海边的民宿,说是要复刻当年的蜜月旅行。出发前一晚,林溪在整理行李时,发现衣柜最底层有个旧盒子,打开一看,里面全是这些年的“零碎”:第一次约会的电影票根、他手写的便签、她画废的设计草稿,甚至还有孩子掉的第一颗乳牙,被小心地用透明袋装着,上面标着日期。
“还留着这些啊?”林溪回头,看见陈默倚在门框上笑。他走过来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都是宝贝。”窗外的银杏树沙沙作响,像在应和他的话。
海边的日子很慢,他们每天早上沿着沙滩散步,看日出把海水染成金色。孩子在沙滩上追着海鸥跑,陈默就举着相机跟在后面,镜头里偶尔会闯入林溪的身影——她站在礁石上,风吹起裙摆,阳光落在她脸上,像极了很多年前图书馆里那个下午。
晚上孩子睡熟后,两人坐在露台上喝啤酒。陈默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里面不是戒指,而是对银质的小圆环,上面刻着彼此的名字。“当年求婚太紧张,没敢刻字,”他把圆环套在她手指上,“这次补上,从‘林溪’和‘陈默’,到‘我们’,还要刻很多很多年。”
林溪看着他眼里的光,突然想起刚工作时他说“你画的东西里有光”。原来这么多年,他眼里的光,一直都落在她身上。
回去的路上,孩子在后排睡着,嘴里嘟囔着“银杏叶”。林溪转头看窗外,陈默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和当年第一次牵手时一样。她突然明白,所谓一辈子,就是从图书馆的光,到银杏树下的茶,再到海边的日出,是所有平凡日子里,藏不住的牵挂和舍不得移开的目光。
而那棵院子里的银杏树,还在年复一年地生长,枝桠伸向天空,就像他们的日子,平淡,却朝着更远的未来,温柔地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