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像银针一样刺向地面。
藤冈春绯站在车站，身上已经湿了一半。
凤镜夜给的伞在大风里几乎没用，但她不在乎。
一辆破旧的巴士缓缓驶来，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裤脚。
“请问这辆车去郊区的摩托车修理店吗？”藤冈春绯问司机。
司机瞥了她一眼：“终点站下车还要走二十分钟。”
“谢谢。”藤冈春绯投币上车。
车厢里空荡荡的，只有几个老人和提着菜篮的主妇。
藤冈春绯坐在窗边，看着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流淌。
她的手机显示有十几个未接来电——有父亲的，有环学长的，甚至有honey前辈的。
但她一个都没回。
巴士摇摇晃晃地行驶了一个多小时，窗外的景色从城市的高楼逐渐变成低矮的平房和开阔的田野。
雨势丝毫没有减小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
“终点站到了。”司机喊道。
藤冈春绯下车，站在雨中茫然四顾。
这里看起来像个小镇的边缘，几间店铺亮着灯，远处是黑压压的山影。
她拿出纸条，拦住一个路人询问方向。
“摩托车修理店？沿着这条路直走，看到加油站右拐。”路人好奇地打量她，“小姑娘，这么大的雨，你最好等一等......”
“谢谢！”藤冈春绯已经跑开了。
雨水打在她脸上，冰冷刺骨。
她的球鞋很快灌满了水，每走一步都发出“咯吱”声。
凤镜夜说的“二十分钟”在这种天气里简直像马拉松。
但藤冈春绯没有停下，甚至没有放慢脚步。
加油站破旧的招牌在雨中若隐若现。
藤冈春绯右拐进一条小巷，巷子尽头有一间挂着“佐藤摩托修理”招牌的铁皮屋。
店铺关着门，但二楼的小窗户透出微弱的灯光。
藤冈春绯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
她站在雨中，突然不确定起来。
如果葵不想见她怎么办？如果葵责怪她多管闲事怎么办？如果......
“不。”藤冈春绯对自己说，“我来都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走向店铺侧面的铁楼梯。
生锈的金属在雨水中格外湿滑，她差点摔了一跤。
来到二楼门前，藤冈春绯举起手，却迟迟不敢敲门。
就在这时，门突然开了。
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站在那里，穿着沾满油污的工作服，手里拿着一包垃圾。
他看到藤冈春绯，明显愣了一下。
“小姑娘，你找谁？”
“我......我找月岛葵。”藤冈春绯的声音颤抖着，“她在这里工作......”
男人的表情变得警惕：“你是谁？”
“我是她的......朋友。藤冈春绯。”
男人上下打量她一番，似乎在评估这个浑身湿透、瑟瑟发抖的女孩是否构成威胁。
最终，他侧身让开：“她在里面。不过......别抱太大希望。那丫头最近像只刺猬。”
藤冈春绯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走进公寓。
这是一个狭小的空间，厨房和客厅连在一起，角落里有一扇关着的门，想必是卧室。
整个公寓干净但简陋，墙上没有任何装饰，只有几张摩托车海报。
那扇门开了。
月岛葵站在那里，穿着旧T恤和工装裤，头发比在学校时更短了。
她的手上还沾着油污，脸上有一道黑色的痕迹。
看到藤冈春绯，她的瞳孔猛地收缩，整个人僵在原地。
“你......怎么来了？”
藤冈春绯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
两周不见，月岛葵瘦了，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嘴角紧绷着。
但她依然是月岛葵，是那个在雨中背她去医务室的月岛葵，是那个为她跳舞的月岛葵，是那个宁愿自己受苦也不愿连累别人的笨蛋月岛葵！
“我来找你。”藤冈春绯说，声音哽咽，“你为什么不告而别？为什么不回我信息？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月岛葵的表情变得复杂。
她看了一眼那个中年男人——显然是她的老板——后者识趣地拿起垃圾袋：“我去倒垃圾。你们聊。”
门关上后，月岛葵才开口：“你不该来。”
“为什么？”藤冈春绯向前一步，“因为你觉得我会嫌弃这个地方？还是因为你认为我无法接受这样的你？”
月岛葵别过脸：“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哪里才是我该去的地方？”藤冈春绯的声音提高了，“在你眼里，我就只能待在漂亮的樱兰学院，做个无忧无虑的‘公主’吗？”
“那才是你的世界！”月岛葵突然爆发了，“看看这里！肮脏、贫穷、没有未来！这才是真实的我！不是那个在樱兰装酷的月岛葵！”
“我知道！”藤冈春绯大喊，“我知道你妹妹的事！我知道你为什么要逃离月岛家！”
月岛葵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谁告诉你的？”
“镜夜学长调查的。”藤冈春绯向前走去，雨水从她的发梢滴落，“葵，我了解你的过去了。但这不会改变任何事。”
“你什么都不懂！”月岛葵后退一步，眼中闪烁着痛苦和愤怒，“我妹妹死了，而我......我甚至没能保护她！我不能再......不能再让任何人因为我受伤......”
“所以你就要推开所有关心你的人？”藤冈春绯的眼泪和雨水混在一起，“包括我？”
“尤其是你！”月岛葵的声音破碎了，“春绯，你不知道......如果你因为我受到伤害，我......”
藤冈春绯突然冲上前，紧紧抱住了月岛葵。
她能感觉到月岛葵的身体僵硬得像块木板，能闻到她身上机油和肥皂的混合气味，能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声。
“笨蛋......”藤冈春绯把脸埋在月岛葵的肩膀上，“你以为这样就能保护我吗？你走了，我每天像行尸走肉一样......这才是在伤害我啊！”
月岛葵的手悬在半空，似乎不敢碰她：“春绯......”
“我不管你是月岛葵还是什么别的名字，不在乎你是男生还是女生......”藤冈春绯抬起头，直视月岛葵的眼睛，“我喜欢的就是你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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