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张康乐×被迫联姻林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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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秒钟的凝固后,那只悬空的手才终于缓缓抬起,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迟疑,轻轻地、轻轻地落在了她剧烈颤抖的背上。他的动作带着一种生疏的温柔,一下,一下,缓慢而稳定地拍抚着,如同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他的掌心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稳定而温热的触感,像无声的锚,试图固定住她这艘在惊涛骇浪中飘摇的小船。
他没有说话,只是维持着这个有些别扭却无比坚实的姿势,任由她的眼泪浸透他的衣衫,任由她滚烫的呼吸拂过他的颈侧。房间里只剩下她压抑的抽泣声,和他手掌落在她背上那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节拍。
窗外,城市的霓虹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泼洒进来,光怪陆离地切割着房间的昏暗,在他沉默的侧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晚晚,你必须去!”林振邦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像一块巨石压向林晚的胸口。她站在“甜觅时光”狭窄的操作间里,空气里弥漫着新鲜出炉的黄油曲奇和焦糖的甜香,这曾是她最安心的味道,此刻却丝毫无法抚平她的烦躁。“陈家今晚的家宴,关系到下个月那笔关键的融资意向!陈哲特意打电话来问过你!你这个时候闹什么脾气?”
林晚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关节捏得泛白。手机冰凉的触感贴着滚烫的耳朵。她看着操作台上刚刚裱好的一朵奶油玫瑰,粉嫩精致,却在她眼中显得有些脆弱可笑。
“爸,我在店里。”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甚至带上了一点刻意的忙碌,“今天新招的裱花师试工,我得盯着。订单也堆着……”
“订单?你那破店能有多少订单!”林振邦的耐心显然耗尽,语气陡然拔高,带着赤裸裸的轻蔑,“它能值几个钱?能解决林氏眼下的困境吗?晚晚,别天真了!你是林家的女儿,这种时候,你的责任就是站在陈哲身边,做好你的陈太太!而不是在那种地方浪费时间!”
“浪费时间”几个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林晚的耳朵。她猛地吸了一口气,胸口憋闷得生疼。甜觅时光——这间她偷偷盘下、倾注了全部热情和积蓄的小小甜品店,在她父亲口中,轻飘飘地成了“那种地方”、“浪费时间”。
“这不是浪费时间!这是我的……”
“够了!”林振邦粗暴地打断她,声音冷硬如铁,“今晚七点,枫丹白露酒店。司机六点半到公寓楼下接你。穿得体面点,别给林家丢脸!” 电话那头只剩下急促的忙音,像一把钝刀,在她耳膜上反复切割。
林晚缓缓放下手机,屏幕暗了下去。操作间明亮的灯光下,她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尽了。她靠在冰冷的金属操作台边沿,指尖微微发颤。周围甜美的气息此刻变得无比粘稠,几乎让她窒息。那朵刚裱好的奶油玫瑰,在她模糊的视线里一点点坍塌变形。
“林小姐?” 新来的裱花师探头进来,小心翼翼地问,“这款慕斯要淋镜面了,您看这个光泽度……”
林晚猛地回过神,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强行压下眼底翻涌的涩意。“很好,”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走过去检查,“就这样淋吧,注意边缘要平滑。” 她拿起刮刀,想要帮忙修正一点边缘的瑕疵,手却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我来吧。” 一个沉稳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林晚倏然回头。张康乐不知何时站在了操作间门口,身上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厨师服,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他大概是刚盘点完库房,额角沾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面粉。他走过来,极其自然地接过她手中微微发抖的刮刀,动作精准而流畅地在慕斯边缘轻轻一抹,那点小小的瑕疵瞬间消失无踪,镜面光滑如缎。
“康乐?”林晚有些意外。
张康乐没有看她,专注地处理着手中的慕斯,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枫丹白露那边的应酬,推不掉了?”
林晚的心沉了下去,苦涩蔓延。她低头看着自己还沾着一点奶油的指尖,闷闷地“嗯”了一声。
“几点结束?我去接你。”他放下刮刀,拿起干净的毛巾擦了擦手,动作从容不迫。
林晚一愣,抬起头:“接我?不用麻烦的,司机……”
“晚宴结束不会早。”张康乐打断她,终于侧过头看向她,目光沉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他的视线落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那平静的眼底深处,有什么东西沉沉地坠着。
那句“不放心”,像一根羽毛,轻轻拂过林晚紧绷的心弦,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却又让她鼻尖莫名地发酸。她别开脸,胡乱地点了点头:“……大概十点吧。”
枫丹白露酒店的宴会厅灯火辉煌,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令人目眩的光。空气里浮动着名贵香水、雪茄和陈年佳肴混合的奢靡气息。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精心计算过的笑容,言谈间是林晚听得懂却永远融不进去的资本游戏、项目估值和利益置换。
林晚穿着一条香槟色的露肩长裙,是陈哲让人送来的,价值不菲,剪裁完美地勾勒出她的曲线,却像一层冰冷的铠甲,束缚得她喘不过气。她脸上维持着标准的微笑,站在陈哲身边,像一个精致的提线木偶。他与人交谈时,她便适时地点头、微笑;他与人碰杯,她便优雅地抿一口杯中昂贵的香槟。喉咙里那冰凉的液体滑下去,却带不起一丝暖意,反而让胃部一阵阵紧缩。
“林小姐真是越来越光彩照人了。” 一个脑门锃亮、大腹便便的投资人端着酒杯凑近,目光黏腻地在林晚裸露的肩膀和锁骨上流连,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陈总好福气啊!”
陈哲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手臂占有性地环住林晚纤细的腰肢,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这个动作看似亲昵,实则带着一种宣告所有权的强硬。林晚的身体瞬间僵硬,腰间那陌生的、带着绝对控制意味的触碰让她浑身汗毛倒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她强忍着推开他的冲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李总过奖。”陈哲的声音带着志得意满的笑意,手指甚至在林晚腰间暗示性地轻轻摩挲了一下,“晚晚她啊,就是太单纯,还在鼓捣她那个小甜品店,玩票性质罢了。”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宠溺和毫不掩饰的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