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师站在讲台上,手里捏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密密麻麻的公式。
他讲的是新课,粉笔划过黑板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
年浅之低着头,假装认真听讲,眼睛却时不时瞟向桌肚里的数学卷子。
他可不想再被老光头抓去训话,更不想让家长来学校。
傅希阳和赵鹏也一样,都在偷偷摸摸地补作业。
老光头讲课没什么起伏,像台老旧的收音机,嗡嗡嗡地响着,让人昏昏欲睡,后排几个男生已经开始点头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杜老师抱着他的玻璃杯慢悠悠地走了,留下一黑板的公式。
教室里瞬间活了过来,赵鹏趴在桌上哀嚎:“我的妈呀,这老光头也太能讲了,我都快睡着了。”
“别抱怨了,快补作业。”傅希阳拍了拍他的背,“下节是珊迪的课,她要收作业。”
赵鹏一听,立马坐直了身子,“完了,我就写了几行。”
年浅之也有些慌,他的语文作业也没写完。
那些抄写任务简直是折磨人,一遍又一遍地抄,不知道有何意义。
傅希阳压低声音,“等会儿收作业的时候撕几张废纸混进去,珊迪那边从来都不细看的。”
说话间,教室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张珊抱着教案走了进来,“来,孩子们,交作业了。”
珊迪明明比他们大了不到15岁,却喜欢叫他们“孩子们”。
也不知道是出于哪种心理。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撕纸的声音。
年浅之看着自己只写了几页的本子,心里有些发虚,还是按照傅希阳说的,撕了几张废纸混进去,交给了组长。
傅希阳和赵鹏也照做了,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惯犯。
组长收作业的时候,只是粗略地数了数张数,就摞成一沓交给了课代表。
负责的组长还会看看内容,但班上大部分都是懒癌晚期的组长。
课代表抱着那一大摞作业走上讲台,足有十几二十厘米厚,看得年浅之咋舌。
这么多,珊迪真会看吗?
珊迪把作业往讲台上一放,“好了,孩子们,这节讲新课啊。”
年浅之一直搞不懂为什么要花这么多时间讲现代文。
小学的时候还会考,到了初高中,重点不都在古诗和文言文上吗?
他偷偷瞥了眼傅希阳,对方已经拿出了数学卷子,正低头奋笔疾书,赵鹏也一样,缩着脖子在下面补作业,像两只偷食的老鼠。
年浅之犹豫了一下,也拿出了数学卷子。反正听了也没用,不如抓紧时间补作业,免得晚上又要熬夜。
三人在下面埋头苦干。
“……都写什么呢?”珊迪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
年浅之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抬头,正好对上珊迪似笑非笑的眼神。
他下意识地想把卷子往桌肚里塞,却已经来不及了。
珊迪一把抽过了赵鹏桌上的数学卷子。“在我课上写数学作业?”她挑眉,语气里带着点危险的意味。
赵鹏立马双手合十,可怜巴巴地求道:“迪姐,求你了,老班说补不完要叫家长的……”
珊迪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似乎没想到赵鹏会这么说。
珊迪可是个大好人,人美心善,只是脸有些臭。
她犹豫了一下,看着赵鹏那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又瞥了瞥后边同样紧张的年浅之和傅希阳,最终还是把卷子扔回给了赵鹏。
“那行,下不为例。下次再被我抓到,就不是叫家长这么简单了。”
赵鹏如蒙大赦,连忙点头:“谢谢迪姐!保证没有下次!”
珊迪没再理他们,转身走上讲台,继续讲她的现代文。
于是珊迪讲了两堂课,他们补了两堂课,倒也相安无事。
下课铃一响,赵鹏立马起身,“我跟霖子先去食堂占位置了,你们快点!”
下一秒他就拽着旁边的李俊霖飞了出去。
年浅之看着手里还剩半面的卷子:“我就不去了。”
傅希阳按住他的手:“别写了,先去吃饭,一会高三那帮牲口就下课了。”
明德人多,所以饭点按高一、高二、高三的顺序错峰下课,不然食堂可能会爆炸。
没等年浅之回答, 他就被傅希阳拽着走出教室。
吃完饭回到教室,晚自习上英语,英语老师黄晶早早地坐在讲台上,她戴着一副细框眼镜,正低头刷着手机。
教室里很安静,老师在,也不敢放肆,年浅之准备先拿出课本装装样子,手伸进桌肚时,却摸到了一张纸条。
他愣了一下,把纸条拿了出来,看清了上面的字——“我喜欢你”。
字迹娟秀工整,像是小女生写的。
“……”
“怎么了?”傅希阳的声音突然响起。
他慌忙把纸条揉成一团,塞进校服口袋里,摇摇头:“……没事。”
傅希阳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见他不想说,也没再追问,低头继续看课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