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苏黎世的清晨弥漫着咖啡与冷冽空气混合的气息。沈念站在班霍夫大街一家私人银行的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U盘光滑的表面。窗外，利马特河在晨光中泛着粼粼波光，几只白天鹅优雅地划过水面。

"准备好了吗？"陆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今天换上了定制西装，刮净了胡茬，又恢复了那个一丝不苟的商业精英形象。只有眼底残留的血丝透露着这几天的奔波。

沈念点点头，将U盘递给他："你确定这家银行会配合？"

"科恩教授生前是他们的VIP客户。"陆远整理着袖扣，白金袖扣上刻着细小的陆氏家徽，"他预留了授权指令。"

银行经理是个严谨的瑞士老头，戴着金丝眼镜，说话带着德语口音："科恩先生的保险箱需要双重验证——他的指纹和您的虹膜扫描，陆先生。"

沈念惊讶地看向陆远。

"陈教授早就安排好了。"陆远轻声解释，走向扫描仪，"他就像下棋，总是能看到十步之后。"

保险箱打开时发出轻微的机械声响。里面除了一叠文件，还有个老式录音笔。陆远按下播放键，陈教授虚弱但清晰的声音流淌出来：

"陆远，如果你听到这个，说明我的猜测是对的...你父亲被林家控制了...他们在利用陆氏的海外项目洗钱...这些文件是证据..."

录音里传来一阵咳嗽声，"...最重要的是那个红色文件夹...密码是你母亲去世那天的日期..."

陆远的手指微微发抖，输入"20071103"。文件夹里是一份详尽的资金流向图和几张模糊的照片——陆振国与几个陌生人在某处隐秘会面，其中一张清晰地拍到了桌上的手枪。

"这是..."沈念倒吸一口冷气。

"黑石集团的人。"陆远的声音冰冷，"林家的幕后支持者。"

银行经理突然敲门进来："先生，楼下有几位客人要找您。"

陆远和沈念交换了一个警觉的眼神。"从后门走。"他迅速将文件塞进公文包。

他们刚踏出银行后门，一辆黑色奔驰就急刹在面前。车窗降下，露出林妍冷峻的脸："上车，快！"

车内气氛凝重。林妍递给陆远一部手机："你父亲半小时前被带走了。"

陆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谁干的？"

"黑石的人。"林妍瞥了沈念一眼，"他们发现证据泄露了。"

沈念紧握U盘，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远超想象。这不是简单的商业欺诈，而是涉及国际犯罪集团的阴谋。

"去机场。"陆远命令道，"用备用身份。"

林妍却摇了摇头："所有航班都被监控了。我有更好的计划。"

车子驶入苏黎世湖畔一栋隐蔽的别墅。林妍带他们进入地下室，墙上挂满了监控屏幕和地图。

"我一直在暗中调查。"她打开保险柜，取出三本护照和一把车钥匙，"这是最后的机会。"

陆远翻看文件，眉头越皱越紧："他们想通过控制我父亲，强行通过那个并购案。"

"什么并购案？"沈念问道。

"陆氏与林氏的全面合并。"陆远冷笑，"实际上是把陆氏吞并给黑石集团。"

林妍调出一段监控录像：陆振国被两个壮汉挟持着进入某栋建筑。"他们在阿尔卑斯山的安全屋。今晚就会转移他。"

沈念看着陆远紧绷的侧脸，突然做了一个决定："我们去救他。"

陆远猛地抬头："太危险了！"

"你父亲是关键证人。"沈念冷静分析，"而且，他毕竟是你的父亲。"

林妍意外地看了沈念一眼："她说得对。我已经安排了人手。"

黄昏时分，他们分头行动。沈念和林妍一组，负责引开外围警戒；陆远带人突入救人。临行前，陆远突然拉住沈念的手腕："如果有任何意外，立刻撤离，明白吗？"

他的手掌温热干燥，力道大得几乎让沈念感到疼痛。她点点头，却在他转身时悄悄将U盘塞进了他的口袋。

阿尔卑斯山麓的夜晚寒冷刺骨。沈念穿着伪装成送餐员的制服，推着餐车接近安全屋。她的耳机里传来林妍的指令："东侧两人，西侧一人，正门有金属探测。"

计划进行得出奇顺利——直到一声刺耳的警报划破夜空。

"被发现了！"林妍在耳机里喊道，"沈念，撤！"

但已经晚了。两个持枪壮汉冲出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她。沈念举起双手，余光瞥见陆远的身影从侧门闪出，他身后跟着一个被搀扶的老人——陆振国。

"跑！"陆远对她大喊。

枪声响起。沈念感到一阵剧痛，温热的液体顺着左臂流下。她踉跄着躲到一棵树后，看到陆远不顾一切地向她冲来。

接下来的几分钟像一场混乱的梦境：警笛声、更多的枪声、陆远抱着她狂奔...再次清醒时，她已经躺在医院病床上，左臂缠着绷带。

"子弹只是擦伤。"陆远坐在床边，眼下是浓重的阴影，"我父亲安全了。"

沈念试图坐起来："证据呢？"

"都在这儿。"陆远拍拍公文包，"包括我父亲的证词。他已经同意与警方合作。"

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沈念这才注意到病房角落里坐着一个人——陆振国。他看起来苍老了许多，但眼神清明。

"沈小姐。"他站起身，出人意料地鞠了一躬，"谢谢你救了我儿子...也救了我。"

沈念不知该如何回应。陆远握住她的手："一切都结束了。黑石的人已经被逮捕，林家也是。"

一个月后，上海外滩的夜景依旧璀璨。沈念站在陆氏大厦顶层的落地窗前，看着下面如蚁群般微小的行人。她的左臂还吊着绷带，但已经不怎么疼了。

"在想什么？"陆远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杯香槟。

"在想这一切多么不可思议。"沈念轻啜一口，"三个月前，我还是个被通缉的逃犯。"

陆远轻笑："现在你是陆氏集团的新任CFO，兼我的未婚妻。"

沈念转身看他："你还没正式求婚呢。"

陆远单膝跪地，从口袋里取出一个蓝丝绒盒子："沈念，愿意嫁给我这个曾经优柔寡断的傻瓜吗？"

盒子里是一枚钻戒，主石两旁镶嵌着两颗小小的蓝宝石——像极了他们在苏黎世看到的利马特河的颜色。

"我愿意。"沈念微笑着回答，"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要保留自己的姓氏，和我的事业。"

陆远站起身，将她轻轻拥入怀中："这正是我爱你的原因。"

窗外，黄浦江上游轮鸣笛，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在88层的高度，他们的倒影与璀璨的城市灯火融为一体，再也分不清彼此。

破局者（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