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睁开眼睛，胸口剧烈起伏，仿佛还能感受到那杯毒酒在喉间灼烧的痛楚。手指死死攥住锦被，直到指尖发白才确认这不是地狱的幻象——我竟躺在自己未出阁时的闺房里。
窗外，一树桃花开得正盛，微风拂过，落英缤纷。
"小姐，您醒了？"丫鬟青杏撩开纱帐，一脸关切，"可是梦魇了？奴婢听见您一直在呓语。"
我怔怔地望着青杏年轻鲜活的脸庞，前世她为了护主，被太子府的人活活打死。如今再见，恍如隔世。
"今夕是何年？"我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永和十七年三月初二呀。"青杏疑惑地眨眨眼，"小姐可是身子不适？要不要请府医来看看？"
永和十七年！我心头一震，那岂不是距离我嫁给太子还有一年光景？距离相府满门抄斩还有五年？
"不必。"我强自镇定，挥手示意青杏退下，"我想独自静一静。"
待房门关上，我踉跄着扑到铜镜前。镜中少女明眸皓齿，眉间一点朱砂痣鲜艳欲滴，哪还有半分前世被毒杀时的枯槁模样？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前世我贵为丞相嫡女，却眼瞎心盲，被太子周景轩温润如玉的假象所惑，欢欢喜喜嫁入东宫。谁知他早与我那庶妹姜云婉暗通款曲，不过是为了父亲在朝中的势力才娶我。
待父亲因"通敌叛国"的罪名被处斩，相府男丁流放，女眷充为官妓，我便被一杯毒酒了结了性命。临死前，我看到姜云婉戴着我的嫁妆首饰，依偎在太子怀中娇笑。
最令我震撼的是死后魂魄所见——那个我从未正眼瞧过的九王爷周景珩，拖着病体为我收尸殓葬。他在我坟前咳得撕心裂肺，却仍执意亲手为我刻碑。更意外的是，我在他府上看到了珍藏多年的、关于我的一切：我随手丢弃的诗稿，我喜欢的糕点配方，甚至是我小时候玩坏的布娃娃……
"这一世，我绝不会重蹈覆辙。"我对着镜中的自己低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周景轩、姜云婉，你们欠我的，我要你们百倍偿还！"
至于九王爷……我心头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前世我与他不过数面之缘，只知他是皇上最年幼的弟弟，却因体弱多病远离朝政。他为何对我用情至深？这一世，我定要弄个明白。
"小姐，老爷让您去花厅见客。"青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说是九王爷过府与老爷商议编书之事，顺道想见见您。"
我手中玉梳"啪"地落地。这么巧？我刚重生回来，就遇上了他？
迅速梳妆妥当，我选了一身素雅的浅碧色衣裙，刻意避开了前世偏爱的艳丽颜色。行至花园小径，远远便听见一阵压抑的咳嗽声。
转过假山，我看到凉亭中坐着一个清瘦的身影。那人一袭月白长袍，背影如修竹般挺拔，却掩不住单薄。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身，露出一张苍白如纸却俊美异常的脸庞。
"姜小姐。"他起身行礼，声音温润如玉，却又被一阵咳嗽打断，"失礼了。"
这就是九王爷周景珩？我前世怎么没注意到他生得这样好看？眉如远山，目似寒星，只是唇色淡得几乎与脸色无异，显是久病之态。
"王爷万福。"我福身还礼，故意让手帕"不小心"掉落在地。
他果然弯腰去捡，却在递还时与我的手指轻轻相触。那一瞬，他瞳孔微缩，耳尖竟泛起一丝血色。
有意思。我垂眸掩去眼中精光。看来九王爷对我，确实别有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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