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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年,我赌你爱我

第十年,我敢赌你爱我

十年还债,我终于能离开顾承霄。

“苏烬,你欠我的,还清了?”他掐住我下巴,眼底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暗流。

我卸下他送的钻戒:“顾影帝,您当年赌我离不开您,我输了十年。”

“现在,我赌您爱过我。”

他冷笑:“你也配?”

记者会上,我放出他十年偷拍我的监控画面。

闪光灯淹没他苍白的脸,我微笑:“顾先生,这场赌局,您输了。”

他盯着屏幕,一滴鼻血悄然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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镁光灯像一片灼热的白色海洋,汹涌地扑向红毯尽头。我站在那光与声的漩涡边缘,身上这件顾承霄助理昨夜才送来的高定礼服,勒得我肋骨生疼,缀满碎钻的裙摆像沉重的枷锁。

十年了。这条红毯,我陪他走了十年,永远在他身后半步的阴影里,一个名为“苏烬”的、沉默的注脚。

“苏小姐!看这边!”有记者眼尖,镜头立刻调转方向。

我习惯性地牵起嘴角,弧度标准得像是用尺子量过。顾承霄就在前方,被众星拱月般簇拥着,挺拔如松的黑色背影隔绝了所有喧嚣,也隔绝了我。他总是这样,站在光的最中央,而我的位置,永远在一步之外,由他划定。

“烬烬。”助理小跑过来,压低的声音带着急促,“顾先生让你过去,马上。”

心脏像是被那两个字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随即沉入冰水。我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昂贵的香水味和脂粉气混杂着,令人窒息。我抬步,高跟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无声无息,像过去十年里每一次走向他一样。

后台VIP休息室厚重的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水晶吊灯冰冷的光倾泻下来,空气里漂浮着消毒水和古龙水混合的奇异味道。顾承霄陷在宽大的丝绒沙发里,长腿交叠,指间夹着一支燃了半截的烟。烟雾缭绕中,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显得愈发深邃、冰冷。

他没看我。目光落在虚空某处,像在审视一件无关紧要的拍卖品。

我走到他面前,停下。十年累积的疲惫,在这一刻沉甸甸地压在肩头。

“顾先生。”我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十年到了。”

他终于抬了抬眼。那双曾让无数粉丝沉沦的、深如寒潭的眸子,此刻清晰地映着我苍白的脸。他慢慢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瞬间将我笼罩。带着薄茧的手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猛地攫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起头,直直对上他的视线。

那里翻涌着某种我看不懂的暗流,压抑、暴戾,像即将喷发的火山口,被厚厚的冰层强行封住。

“苏烬,”他开口,声音低沉得像淬了冰的金属,“你欠我的,还清了?”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重量,砸在耳膜上。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刀刃,刮过我的皮肤,仿佛要将我十年来的每一寸卑微、每一次妥协都重新剥开审视。

下巴上的剧痛让我微微蹙眉,但我没有挣扎。十年,我早已学会在他面前如何生存。我抬起手,动作有些僵硬,却异常坚定地伸向自己右手的无名指。

那里,一枚硕大的、切割完美的梨形钻戒,在灯光下折射出冰冷刺目的光芒。这是三年前他“随手”丢给我的,像给宠物挂上一个昂贵的项圈。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金属,我用力一拔。

“咔哒。”一声轻响,在死寂的休息室里格外清晰。

戒指离开了手指,留下一个淡淡的、苍白的戒痕。我将这价值连城的石头,轻轻放在他面前的玻璃茶几上。金属与玻璃碰撞的声音,短促而清脆。

“顾影帝,”我迎着他骤然变得阴鸷的目光,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您当年赌我离不开您,我输了十年,任您予取予求。”

我顿了顿,胸腔里那颗沉寂太久的心脏,此刻竟以一种陌生的、近乎疯狂的频率搏动起来。一股滚烫的、破釜沉舟的力量冲上喉咙,烧灼着我的理智。

“现在,”我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最后的赌注,“我赌您,爱过我。”

空气瞬间冻结。

顾承霄盯着我,眼神像在看一个突然发了疯的陌生人。几秒钟的死寂后,一声短促、充满极致嘲讽的冷笑从他喉间逸出,尖锐地划破了凝固的空气。

“爱?”他重复着这个字眼,薄唇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眼神淬满冰渣,毫不留情地刺向我,“苏烬,你也配?”

那三个字,如同三把淬毒的冰锥,精准无比地贯穿了我最后的、摇摇欲坠的幻想。心口那片早已麻木的荒原,似乎连最后一点余烬都被这凛冽的寒风彻底吹熄。

配?是啊,一个为了替父还债签下十年卖身契的玩物,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影子,一个连名字都只配出现在他绯闻最不起眼角落里的女人,凭什么奢谈那个字?

我看着他眼底清晰的不屑和冰冷,那股破釜沉舟的孤勇瞬间被更深的寒意取代,却奇异地沉淀下来,化为一种玉石俱焚的平静。

“好。”我轻轻应了一声,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波澜。然后,在他带着一丝审视的目光下,我转过身,不再看他,径直走向休息室厚重的门。

门外,是即将开始的、万众瞩目的电影《长夜》首映礼记者会。那里有无数镜头,无数话筒,无数双等着捕捉影帝顾承霄光芒的眼睛。

而那里,也将是我为自己这十年,亲手搭建的、最后的审判台。

闪光灯如同永不停歇的暴风雪,疯狂地冲刷着舞台中央那张巨大的、印着《长夜》海报的背景板。主持人热情洋溢的开场白淹没在快门声的浪潮里。顾承霄坐在主位,姿态松弛,唇角噙着恰到好处的、属于顶级影帝的从容微笑,应对着记者们抛来的、或犀利或恭维的问题。他偶尔侧头,与身旁的女主演低语两句,引得现场一阵善意的哄笑和更猛烈的闪光灯。

他完美得像一尊精心打磨的艺术品,无懈可击。而我,坐在最边缘的位置,像一个被遗忘的布景板,安静地看着这场属于他的盛宴。

“……那么,顾老师,关于这部戏里您饰演的角色……”

记者的问题还在继续。顾承霄微微倾身,拿起话筒,低沉悦耳的嗓音透过音响传遍全场,带着掌控一切的笃定。

就是现在。

我放在桌下的手,指尖冰冷,微微颤抖着按下了手机屏幕上一个预设的发送键。没有声音,没有提示,信号悄无声息地传递出去。

下一秒,顾承霄身后那面巨大的、正播放着《长夜》精美预告片的LED屏幕,画面猛地一跳!

所有的光影、色彩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数个密密麻麻、排列整齐的监控画面格子!

现场鼎沸的人声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扼住,瞬间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只剩下闪光灯还在徒劳地、咔嚓咔嚓地响着,像濒死的虫鸣。

所有人都懵了。记者们张着嘴,忘了提问;嘉宾们脸上的笑容僵住;女主演惊愕地捂住了嘴。

那些画面……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

有深夜空旷的别墅客厅,穿着睡衣的我蜷在沙发角落,眼神空洞地望着电视屏幕;有我独自在露台抽烟,烟头明灭的火光映着苍白的侧脸;有我蹲在花房里修剪玫瑰,指尖被刺扎破渗出血珠;有我疲惫地靠在保姆车窗边,窗外霓虹模糊成一片流光;甚至……有我睡梦中无意识蹙眉的样子……角度隐秘,无处不在。

十年。整整十年。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瞬间,都被冰冷的镜头无声地记录、窥探、收藏。

时间像是被冻结的冰块,沉重地压在每个人头顶。空气里只剩下无数道粗重压抑的呼吸声,和越来越密集、越来越疯狂的快门声——记者们终于反应过来,镜头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齐刷刷地对准了那个风暴的中心!

顾承霄脸上的从容,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玻璃面具,瞬间爬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他握着话筒的手指猛地收紧,指关节因用力而泛出惨白。那双总是深不见底、掌控一切的眼眸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惊愕?慌乱?还有一丝被当众剥光般的、难以置信的狼狈?所有的情绪都凝固在他骤然失去血色的脸上。

他死死地盯着那块巨大的屏幕,仿佛不认识上面那个被无数镜头分割的自己。那个藏在暗处、如同幽灵般窥伺了十年的自己。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像是被无形的重拳击中。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里,在一片能将人灼伤的闪光灯风暴中心,我缓缓站起身。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清脆而冰冷的回响,每一步都像踩在紧绷的神经上。

我拿起面前的话筒,目光平静地穿过刺眼的光幕,落在顾承霄那张瞬间褪尽所有血色的脸上。

“顾先生,”我的声音透过音响传遍死寂的会场,清晰,平静,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冰冷的残酷,像一把薄而锋利的刀片,精准地割开了所有虚伪的假象,“您当年赌我离不开您,我输了十年,赔上所有。”

我微微停顿,清晰地看到顾承霄的身体猛地绷紧,像一张拉到极致的弓。他僵硬地抬起头,那双曾经盛满掌控和不屑的眼睛,此刻死死地锁住我,瞳孔深处是翻涌的、破碎的惊涛骇浪,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哀求的微光?或许只是我的错觉。

我迎着他破碎的目光,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弯起一个冰冷的弧度,没有丝毫温度。

“现在,”我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铁锤,敲在每个人心上,也敲碎了他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伪装,“这场赌局,您输了。”

“轰——!”

死寂被彻底引爆!记者席如同被投入沸水的油锅,瞬间炸开!尖叫、质问、难以置信的惊呼声浪般席卷而来,闪光灯彻底疯狂,交织成一片能将人彻底吞没的刺目白光!

顾承霄依旧死死地盯着屏幕,像一尊瞬间被抽走灵魂的石像。他坐在那片足以吞噬一切的光暴中心,脊背挺得笔直,那是他影帝尊严最后的、徒劳的负隅顽抗。

没有人注意到,就在这山崩海啸般的混乱中,就在他下颌线绷紧到极限、几乎要碎裂的瞬间——

一滴刺目的、粘稠的鲜红,毫无征兆地,悄无声息地,顺着他挺直的鼻梁内侧,蜿蜒滑落。

它滴落的速度很慢,在惨白的灯光下,那抹红,像一道无声的、凄厉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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