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的操场还带着白日的热气，跑道边的野草沾着金色的光。林钰捏着跳绳的塑料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绳子在她手里总像条不听话的蛇，甩到半空就会缠住脚踝。

“手腕别太僵。”江熠站在她对面，手里的跳绳转得飞快，“像这样，画小圆圈，不是大劈叉。”他示范着单脚交换跳，红色的跳绳在他脚下变成模糊的弧线，校服下摆被风掀起一角。

苏晓冉坐在看台上，膝盖上摊着画纸，正把江熠跳跃的身影画下来。她时不时抬头喊：“小鱼，眼睛看前方，别盯着绳子！”

林钰深吸一口气，学着江熠的样子甩绳。绳子刚过头顶就绊住了脚，她踉跄着差点摔倒，脸颊瞬间烧得滚烫。江熠却笑得灿烂：“比刚才好！至少甩过头顶了。”

“才没有。”林钰把脸埋在膝盖里，听见苏晓冉走过来的脚步声。

“我刚开始也这样。”苏晓冉递来瓶水，瓶身上凝着细密的水珠，“江熠以前跳绳总把自己绊倒，现在还不是跳得最好？”

江熠在旁边抗议：“那是我故意的！想看看绳子结不结实。”

林钰忍不住笑了，紧绷的肩膀松下来。她重新拿起跳绳，这次江熠站在她身后，握着她的手腕带动她甩绳：“慢慢来，1、2、3……跳！”

绳子擦着地面飞过，带起一阵风。林钰跟着节奏跳了两下，虽然还是绊倒了，却比刚才稳了许多。江熠的掌心贴着她的手背，带着运动后的温热，像有细小的电流顺着皮肤爬上来。

“你看！成了！”他松开手退开两步，眼睛亮得像落了星星，“再试一次，肯定能跳五个。”

苏晓冉在看台上鼓掌，画纸被风吹得哗啦啦响。林钰望着他们，突然觉得心脏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原来被人这样耐心地教一件事，被人真心为自己的小进步鼓掌，是这样让人心里发暖的事。

接下来的几天，三人每天放学后都泡在操场。林钰的跳绳次数从两个涨到十个，再到三十个；江熠总在她快要放弃时说“再试最后一次”；苏晓冉会把她跳跃的样子画下来，在旁边标注“今天比昨天多跳五个”。

运动会那天，林钰站在跳绳比赛的队伍里，手心全是汗。江熠在她前面拍了拍她的肩膀：“别紧张，就当我们在操场练习。”他的指尖带着干燥的温度，像颗定心丸。

苏晓冉把一颗薄荷糖塞进她手里：“含着，会凉快些。”

哨声响起时，林钰闭了闭眼，脑海里闪过这几天练习的画面——江熠的红色跳绳，苏晓冉画纸上的小人，还有三人坐在看台上分享的橘子汽水。

她甩动绳子，脚步跟着节奏起落，风声在耳边呼啸，恍惚间好像看见江熠和苏晓冉站在终点线，冲她笑得比阳光还亮。

“127个！”裁判报数时，林钰还没反应过来。江熠冲过来抱住她的肩膀，晃得她差点站不稳：“我就说你能行！”苏晓冉也跑过来，眼睛弯成月牙：“比练习时还多呢！”

三人挤在领奖台旁边的台阶上，分享着苏晓冉带来的橘子味硬糖。阳光落在他们的发梢，林钰看着江熠说话时飞扬的眉毛，突然觉得他就像夏天正午的太阳，永远有使不完的劲儿，能把周围的人都照亮。

而自己好像是株悄悄长在角落里的植物，因为这束光，才敢慢慢舒展叶 ……

你看那边。”江熠突然指着跑道，“三班赢了接力赛！”

一群男生抱着奖杯冲过来，汗水和欢呼声混在一起。林钰看着被大家围在中间的江熠，他正举着奖杯大笑，红色的运动服在人群里格外显眼。她突然明白，有些人天生就该站在光亮里，像星星一样，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苏晓冉碰了碰她的胳膊：“发什么呆呢？去拍照啊。林钰摇摇头，看着他们挤在一起拍照，江熠的胳膊搭在苏晓冉的肩膀上，两人笑得露出小虎牙。她觉得这样就很好，远远看着，像守护着一个藏在心底的秘密，甜丝丝的，带着点不敢说出口的胆怯。

运动会结束后，林钰把苏晓冉画的跳绳小人贴在日记本里，旁边写着：“今天跳了127个，风很大，糖是橘子味的。”她盯着“江熠”两个字的位置看了很久，笔尖悬在纸上，最终还是没写下什么。

夜里躺在床上，她想起白天江熠握着她手腕教跳绳的温度，想起他冲过终点线时的笑脸，心脏像被羽毛轻轻搔过，有点痒，又有点软。她知道这种感觉和对苏晓冉的喜欢不一样，像埋下了一颗种子，不知道会开出什么花，却已经悄悄发了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