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管中的蓝色液体在灯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泽。沈南星将注射器针头浸入液体，缓缓抽动活塞。那些发光微生物似乎有意识般聚集到针尖附近，像一群等待迁徙的萤火虫。
"宿主，我必须再次警告。"系统的机械音罕见地带着迟疑，"这种微生物与人体细胞的相容性仅为43%，实验风险极高。"
沈南星的手很稳。她看着自己左臂上那个蔷薇叶形状的银色疤痕——三天前被嗜血蔷薇刺伤的地方，如今已经完全愈合，甚至比周围皮肤更加坚韧。
"小雨，去楼上。"她头也不回地说道，"把种子柜第三层的抗病毒药剂拿来。"
小女孩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快步跑上楼梯。沈南星听到脚步声远去，立刻将针头刺入自己的静脉。
蓝色液体推入血管的瞬间，一股灼热感顺着胳膊蔓延开来。沈南星咬紧牙关，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形。她看到自己的血管在皮肤下发出微弱的蓝光，像是一条条细小的星河。
"体温急剧升高！39.5℃...42℃...45℃！"系统的警报声忽远忽近，"宿主，保持清醒！"
沈南星倒在地上，全身肌肉不受控制地痉挛。她的视线模糊了，只能看到嗜血蔷薇的藤蔓正疯狂地朝她涌来，像一群饥渴的野兽嗅到了血腥味。
一根藤蔓刺入她的手臂。与以往不同，这次没有疼痛，反而有种冰凉的舒适感。沈南星恍惚间看到自己的血液变成了淡蓝色，顺着藤蔓的导管流动，而那些躁动的枝条渐渐平静下来。
"共生关系建立中..."系统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检测到基因层面融合..."
不知过了多久，沈南星感到有人在轻轻拍打她的脸。她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到周小雨哭红的小脸。
"姐姐不要死..."小女孩的眼泪滴在她脸上，出奇地温暖。
沈南星想抬手擦掉她的泪水，却发现自己的手指变成了诡异的蓝色。她挣扎着坐起来，发现不仅是指尖，全身皮肤都泛着淡淡的蓝光，像是体内有无数微生物在发光。
更惊人的是嗜血蔷薇的变化。那些藤蔓不再狂暴，而是温顺地盘绕在她周围，表皮上浮现出与她手臂上相似的银色纹路。当沈南星心念一动，一根藤蔓立刻抬起，按照她的想法在空中画出复杂的图案。
"神经同步率98%。"系统恢复了平静，"宿主已获得对变异植物的完全控制权。"
沈南星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流动的奇异能量。她不仅能感知到每一条藤蔓的位置和状态，甚至能通过它们"看"到温室外的景象——积雪下有三只变异丧尸正在休眠，五百米外的树林里有一小队幸存者在艰难跋涉。
"姐姐，你的眼睛..."周小雨怯生生地指着她的脸。
沈南星走到镜子前，看到自己的虹膜变成了银蓝色，瞳孔在暗处会发出微光。她试着集中注意力，眼前的镜面突然结了一层冰霜。
"微生物群落已与宿主神经系统共生。"系统解释道，"您现在能够操控一定范围内的水分子运动和温度变化。"
沈南星转向那池所剩无几的温泉水。她伸出手，水中的发光微生物立刻聚集到她指尖，形成一团悬浮的蓝色光球。随着她的意念，光球分裂成数十个小点，精准地飞向温室内每一株作物。
被光点触碰的植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变异。抗寒小麦的茎秆变得更加粗壮，叶片上浮现出银色脉络；土豆藤开出妖艳的蓝紫色花朵，散发出淡淡的荧光。
"这..."沈南星看着自己的双手，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涌上心头。她终于明白军方为何如此重视这个地方——这些微生物不仅能对抗T病毒，还能创造出全新的共生生命形态。
周小雨突然跑到窗边，小脸贴在玻璃上："有人来了！"
沈南星通过藤蔓的感知"看"到，那队幸存者已经来到温室大门外。他们穿着破旧的军装，其中两人抬着一个担架，上面躺着个不断抽搐的人影。
"是军人。"系统分析道，"担架上的伤员感染程度已达87%。"
沈南星犹豫了。前世的经历让她对陌生人充满戒备，但那些军人看起来已经精疲力竭。更关键的是，如果那个伤员完全变异，在这么近的距离会是个巨大威胁。
"宿主体内抗体水平足以中和T病毒。"系统提醒道，"建议接触观察。"
沈南星看了看自己发光的双手，又看了看安静等待指令的嗜血蔷薇。她蹲下身，平视着周小雨的眼睛："待在这里，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明白吗？"
小女孩点点头，紧紧抱住一株土豆藤——那藤蔓竟像宠物般轻轻缠绕她的手腕，以示安慰。
沈南星披上防寒斗篷，走向温室大门。随着她的接近，嗜血蔷薇的藤蔓自动分开一条通道，像是忠诚的卫兵列队护送女王。
当大门缓缓打开时，外面的军人们明显吓了一跳。其中一名中士举起枪，但当他看清沈南星发光的眼睛和周围舞动的藤蔓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求求你..."抬担架的年轻士兵声音嘶哑，"我们队长被咬了...听说这里有医生..."
沈南星看向担架上的男人。他面色铁青，脖子上有两道发黑的咬痕，眼睛已经变成了浑浊的灰白色。变异随时可能完成。
"把他放下，其他人退后十米。"沈南星命令道。她的声音里带着某种奇异的力量，连她自己都感到陌生。
军人们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照做了。沈南星走到伤员身边，轻轻揭开他的绷带。伤口已经溃烂，黑色的血管像蛛网般向四周蔓延。
她深吸一口气，将发着蓝光的手掌按在伤口上。刹那间，无数光点从她皮肤渗出，涌入伤员的血管。男人剧烈抽搐起来，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嚎叫。
"按住他！"沈南星喝道。
两名士兵冲上来压住队长的四肢。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那些黑色血管开始逐渐褪色，浑浊的眼白也慢慢恢复清明。五分钟后，伤员停止了挣扎，茫然地睁大眼睛。
"我...我还活着？"
沈南星收回手，感到一阵眩晕。她体内的微生物消耗过度，皮肤上的蓝光明显减弱了。但她顾不上休息，因为通过藤蔓的感知，她发现远处有更多幸存者正朝这个方向移动——至少有五十人。
"宿主，您的行为已经改变了区域生态平衡。"系统平静地陈述，"准备好成为救世主了吗？"
沈南星望向远方。暴风雪终于停了，云层间透出一缕久违的阳光。她不知道自己的选择会带来什么后果，但有一点很确定——从她注射那些微生物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是普通的人类了。
而这个世界，也将因此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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