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二十七分，CJ广告大楼十七层只有一盏灯还亮着。
苏予晞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将最后一张设计图保存。连续工作十八个小时后，她的视线开始模糊，连显示屏上的字都出现了重影。SEVENTEEN新广告的视觉方案必须在今天提交，而她不允许自己交出不完美的作品。
起身时，一阵眩晕袭来。她扶住桌沿，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与金属桌边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这枚SEVENTEEN三周年限量周边在灯光下泛着微光，内侧刻着"CARAT✧YUXI"的字样——与她万宝龙钢笔上的刻字一模一样。
"再这样下去，身份迟早暴露。"她自言自语地摘下戒指，放进西装内袋。
电梯下到一楼，大厅空无一人。保安大叔早已熟悉她这个加班狂魔，只是点点头就继续看他的电视剧。推开玻璃门，五月的夜风带着花香拂过脸颊，让她清醒了几分。
"苏总监也这么晚？"
这个声音让苏予晞浑身一僵。她转身，看到崔胜澈靠在大门旁的立柱上，手里拿着杯咖啡。他穿着宽松的黑色卫衣，帽子随意地扣在头上，看起来像是刚结束练习。
"胜澈xi怎么在这里？"她下意识检查自己的着装是否整齐，手指掠过头发时才发现发髻早已松散。
"凌晨加练，路过看到灯还亮着。"崔胜澈走近，将咖啡递给她，"冰美式，双份浓缩，不加糖。"
苏予晞盯着那杯咖啡，没有伸手。这正是她平日的点单习惯，连公司同事都未必记得这么清楚。
"不必了，我..."
"放心，没下毒。"崔胜澈直接拉过她的手，将咖啡塞进她掌心。肌肤相触的瞬间，苏予晞感到一股电流从指尖窜上脊背。他的手比想象中粗糙，指腹有常年练舞留下的茧。
"谢谢。"她小啜一口，苦涩的液体唤醒疲惫的神经，"你们不是明天...不，今天上午有拍摄吗？怎么还加练？"
崔胜澈挑眉："看来苏总监很清楚我们的行程。"
苏予晞差点被咖啡呛到。她又犯了同样的错误——表现得太过了解SEVENTEEN的行程安排。
"作为项目负责人，了解艺人行程是基本职业素养。"她刻意用公式化的语气回答。
崔胜澈没有戳破她的掩饰，只是指了指街对面的便利店："要不要吃点东西？这个点只有便利店还开着。"
苏予晞本该拒绝。凌晨四点与工作对象单独相处绝非明智之举，尤其是当对方已经开始怀疑她的秘密身份时。但疲惫和饥饿削弱了她的判断力，鬼使神差地，她点了点头。
便利店的荧光灯下，崔胜澈的脸显得格外清晰。苏予晞注意到他右眉上方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细小疤痕——那是2016年MAMA颁奖礼后台意外留下的，当时她就在现场，拍下了他贴着小熊创可贴仍然坚持表演的照片。
"三明治可以吗？"崔胜澈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他站在冷藏柜前，手里拿着两个金枪鱼三明治。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金枪鱼？"话一出口苏予晞就后悔了。这问题太过私人，完全不符合她一贯的"冰山总监"人设。
崔胜澈嘴角微扬："上个月企划会议，你午餐点了金枪鱼沙拉。职业素养，记得合作伙伴的饮食偏好。"他故意用她刚才的说辞回敬。
他们在便利店窗边的高脚凳上坐下。苏予晞小口咬着三明治，突然意识到这是五年来第一次与SEVENTEEN成员非工作性质的相处。以往她要么是站姐CHRONOS远远拍摄，要么是总监苏予晞公事公办，从未有过这样介于两者之间的奇妙状态。
"方案完成了？"崔胜澈问。
"嗯，上午十点提案。"
"压力很大？"
苏予晞摇头："习惯了。"
崔胜澈忽然伸手，指尖轻轻掠过她的太阳穴："黑眼圈都出来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让苏予晞屏住呼吸。崔胜澈的手指温暖干燥，带着淡淡的护手霜香气——她认出那是SEVENTEEN去年与某品牌合作的限定款，自己梳妆台上也有一支。
"你..."她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僵硬地转移话题，"练习到这么晚，不累吗？"
"习惯了。"崔胜澈学她的语气，收回手喝了口咖啡，"新编舞有点复杂，不想拖团队后腿。"
苏予晞想起昨晚在练习室窗外看到的场景——崔胜澈独自练习到凌晨，反复纠正同一个动作直到完美。那是CHRONOS不会发布的内容，属于偶像光环背后的真实汗水。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种评价太过私人，完全越过了专业界限。
崔胜澈却笑了："终于肯说句实话了？"他凑近一些，声音压低，"苏总监平时对我可没这么友善。"
晨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给他轮廓镀上一层金边。苏予晞突然意识到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数清他的睫毛，连忙后退："职业关系，保持距离对双方都好。"
"是吗？"崔胜澈不置可否，看了眼手表，"五点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不用，我叫车。"
"这个点很难叫车。"他已经站起身，"而且你看起来随时会睡着。"
苏予晞想拒绝，但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她最终点了点头。
崔胜澈的保姆车停在路边。上车时，苏予晞的手机从口袋滑落。崔胜澈弯腰去捡，屏幕亮起——锁屏是去年SEVENTEEN演唱会现场，崔胜澈站在延伸台尽头，聚光灯将他笼罩在金色光晕中。
"这张拍得不错。"崔胜澈将手机还给她，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构图很专业。"
苏予晞接过手机，心跳如雷。那是CHRONOS最出圈的神图之一，转发超过十万次。
"参考素材。"她机械地重复着苍白的解释。
崔胜澈没再追问，只是调整了空调出风口，避免直接吹向她。这个细微的体贴举动让苏予晞心头一颤。车内陷入沉默，只有引擎的轻微嗡鸣。
"今天拍摄场地确认了吗？"崔胜澈突然问。
"嗯，三成洞的Studio 7。"
"备用方案呢？"
苏予晞皱眉："为什么需要备用方案？"
崔胜澈转头看她，晨光中的侧脸棱角分明："直觉告诉我，今天不会太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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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胜澈的直觉准得可怕。
上午十一点，苏予晞站在三成洞Studio 7门口，听着场地负责人满口道歉："实在对不起，水管爆裂导致整个A区淹水，今天肯定用不了了。"
身后SEVENTEEN成员们已经陆续到达，化妆师和造型师正在临时搭建的区域做准备。苏予晞深吸一口气，迅速在脑中筛选备用方案。
"最近的可用摄影棚是COEX的Studio M，但层高不够我们的灯光设计。"她快速翻阅通讯录，"或者可以考虑室外拍摄，但天气预报说下午有雨..."
"苏总监。"崔胜澈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需要帮忙吗？"
苏予晞抬头看他。崔胜澈已经做好妆发，舞台妆让他的五官更加立体锋利，但眼神却出奇地柔和。
"我联系江南的C Studio，但他们档期排到下周了。"她罕见地流露出些许焦虑，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左手戒指的位置——虽然戒指此刻正安全地躺在她的西装内袋里。
崔胜澈拿出手机："我有个朋友在KBS艺能局，他们今天应该有个棚空着。"
五分钟后，问题解决。KBS同意临时出借一个小型摄影棚，虽然空间有限，但足够完成今天的拍摄计划。
"大家听好，"崔胜澈拍手召集成员，"场地变更，现在前往KBS。保持现有妆发，服装到那边再换。知勋啊，你检查下设备清单..."
苏予晞惊讶地看着他高效地安排一切。崔胜澈的领袖气质在危机时刻尤为突出，不需要提高音量就能让所有人听从指挥。
"走吧。"他转向苏予晞，伸手接过她沉重的公文包，"我帮你拿。"
前往KBS的车程中，苏予晞重新调整拍摄方案。崔胜澈坐在她旁边，偶尔提出建议："如果改成特写为主的构图，小空间反而能增加亲密感。"
"你懂摄影？"苏予晞忍不住问。
"职业素养。"崔胜澈微笑，"偶像也要学习镜头语言。"
新场地比原计划小了一半，但苏予晞迅速调整了拍摄方案。她将原本的大场景分解为多个特写镜头，反而突出了每个成员的个性魅力。
"明浩，下巴再抬高一点...对，就是这样。"苏予晞亲自指导站位，不假思索地说，"和你在《Home;Run》里那个solo镜头一样的角度。"
徐明浩惊讶地睁大眼睛："苏总监连这个都记得？"
现场突然安静。苏予晞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说了什么——那个镜头只在MV中出现过两秒，普通工作人员根本不会注意到。
"我...研究过你们的所有作品。"她勉强解释，感觉后背渗出细密的汗珠。
崔胜澈适时地插入："准备下一组镜头吧，时间紧迫。"
拍摄持续到晚上八点。当最后一张照片确认通过时，整个团队都松了口气。苏予晞靠在椅背上，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这才想起，从凌晨到现在，除了那杯咖啡和金枪鱼三明治，自己什么都没吃。
"给。"
一盒香蕉牛奶和紫菜包饭出现在眼前。崔胜澈在她旁边坐下："低血糖了吧？"
苏予晞接过食物，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这一次，她没有立即缩回。香蕉牛奶是她最喜欢的口味，但这次不是巧合——拍摄休息时，她确实从包里拿过一盒同样的饮料。
"谢谢。"她小声说，突然不敢看他的眼睛。
崔胜澈没有拆穿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吃东西。苏予晞的吃相很斯文，小口小口地咬着紫菜包饭，像只谨慎的猫。
"今天辛苦了。"他说，"危机处理得很漂亮。"
苏予晞摇头："是我的失误，应该准备备用场地的。"
"没有人能预料所有意外。"崔胜澈的声音出乎意料地温柔，"重要的是如何应对。"
苏予晞抬头看他。卸了舞台妆的崔胜澈看起来更接近她记忆中那个在练习室挥汗如雨的少年偶像，少了几分锋芒，多了几分真实。
"胜澈xi..."
"叫我胜澈就好。"他微笑，"毕竟我们现在是共患难的关系了。"
苏予晞没有回应，但心里某个坚硬的角落似乎软化了一点。也许，只是也许，在保持专业的前提下，稍微放松一点界限也无妨。
回程的车上，崔胜澈睡着了。他的头随着车子颠簸慢慢倾斜，最终轻轻靠在苏予晞肩上。她没有推开他，只是小心地调整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些。
车窗外的首尔夜景流光溢彩，苏予晞想起五年前第一次拍下崔胜澈照片的那个雨夜。那时的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与镜头里的那个人肩并肩坐在这辆行驶的车上，分享同一片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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