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小贤眼珠子一转,突然冲着董永使劲招手,那架势比菜市场讨价还价还急切:“哎哎哎,董永是吧?别愣着了!赶紧的,咱现在就了断!你们这儿是不是流行写休书?行,休书就休书!笔墨纸砚有没有?没有的话找个瓦片划也行啊!”
他急得脚底板在诛仙柱底座上蹭来蹭去,绑着的手腕勒出红痕也顾不上:“你听我说,这休书得写清楚——‘本人董永,自愿与七公主紫儿解除婚约,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仙凡殊途再无瓜葛’,哎对,就得这么写!最好再加上‘此前所有情分一笔勾销,概不追究’,免得以后有后遗症!”
董永被他吼得往后缩了缩,眉头拧成个结:“紫儿,你到底在胡闹什么?我们的情意怎是一封休书能了断的?”
“谁跟你情意啊!”曾小贤急得直拍柱子,震得上面的符文都闪了闪,“是‘原主’!不是我!我跟你连四十八小时都没凑够,顶多算……算合租室友的临时替身!你赶紧写,写完我好脱身,你也好找真正的紫儿再续前缘,多双赢啊!”
他突然压低声音,冲董永挤眉弄眼:“再说了,你看我这脾气,能跟你过日子吗?你砍柴我嫌累,你织布我嫌吵,半夜我还得起来录节目,你受得了?真正的紫儿才是你的菜,温柔贤惠,我这顶多算盘加了双倍辣椒的小炒,呛得你直咳嗽!”
鱼日在旁边听得乐不可支,从怀里掏出个小本本和半截炭笔——那是他平时画发明草图用的,塞给董永:“表弟,要不你就写写试试?我看七公主这状态,不像装的,万一真是……换了个人呢?”
董永捏着炭笔的手直打颤,看着诛仙柱上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想起往日紫儿依偎在他肩头说“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的模样,眼眶一热,喉结滚了滚:“我不写……紫儿,你是不是受了什么胁迫?你告诉我,我就算拼了性命,也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哎哟我的天!”曾小贤气得差点背过气,“你这叫什么?这叫妨碍他人‘灵魂自由’!我现在就想解除这倒霉婚约,你非得拦着,这不是逼我犯更重的天规吗?”他突然冲赤脚大仙喊,“大仙您听见了吧?是他不肯写!不是我不配合!这可不能算我抗旨啊!”
赤脚大仙盯着董永手里的炭笔,又看看曾小贤那副恨不得抢过笔自己写的模样,忽然开口:“董永,你且写来。”
“大仙?”董永猛地抬头。
“老夫倒要看看,这休书递上去,她究竟是何反应。”赤脚大仙拂尘一摆,眼神里带着探究,“若她真是七公主,必不会认这休书;若她所言非虚……”
话没说完,曾小贤已经急得催:“快写快写!就按我刚才说的,重点突出‘自愿’‘无瓜葛’!最好再加一句‘永不反悔’!落款日期写上今天,时辰精确到炷香!”
董永咬着牙,炭笔在纸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每一个字都像刀割在心上。曾小贤却伸长脖子盯着,嘴里还碎碎念:“哎对,‘自愿’两个字写大点!‘各不相干’下面画个波浪线!哎不错不错,比张伟写的律师函工整多了……”
等董永把那张皱巴巴的休书递过去,曾小贤恨不得当场抢过来签自己的名,急吼吼地喊:“大仙您看!白纸黑字!证据确凿!现在婚约解除了吧?天规第七条管不着了吧?能放我走了吧?”
董永看着他那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心像被掏空了一块,喃喃道:“紫儿……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早说过我不是紫儿!”曾小贤头也不抬地嚷嚷,“你赶紧把这休书收好,回头等真正的紫儿回来了,你再跟她撕吧撕吧重归于好,多浪漫!我呢,就回我的爱情公寓,吃碗一菲做的蛋炒饭,比在这儿绑柱子上强一百倍!”
他正说着,突然感觉身体一阵发僵,像是有股力量在往骨子里钻,刚想喊“怎么回事”,眼前一黑,再睁眼时,眼神里的慌乱和咋咋呼呼全没了,只剩下茫然和虚弱,看向董永的瞬间,眼泪“唰”地掉了下来:“董郎……”
曾小贤的声音戛然而止,诛仙柱前只剩下紫儿带着哭腔的呼唤,和董永又惊又喜的回应。只有那张被捏皱的休书,还轻飘飘地落在云端,像个荒诞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