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福宫的暖阁内,炭火正旺,映得满室暖意融融。
紫檀木大案上铺开着一方素笺,贵妃斜倚在铺着貂毛软垫的宝座上,手中握着一支羊毫笔,神色慵懒地漫不经心勾勒着几笔。
茉心侍立在侧,手中捧着一方端砚,时不时用墨锭轻轻研磨,动作轻柔,生怕扰了主子的兴致。
就在这时,宫女双喜掀帘而入,快步走到殿中,躬身回禀道:“回禀主儿,嘉主儿在外求见,说有要事想向您禀明。”
贵妃握着笔的手猛地一顿,墨汁在素笺上晕开一小团黑点。
她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语气里淬着冰碴子:“她来做什么?本宫最看不惯她那副嘴脸。顶着哲悯皇贵妃的脸,却干着表里不一的龌龊事,真是玷污了那张脸!”
双喜连忙躬身回话,语气里带着几分谄媚的奉承:“回主儿,嘉嫔娘娘说,她入宫已有一年有余,在宫中孤苦伶仃,无依无靠,深知贵妃娘娘您在后宫中德高望重、福泽深厚,故而特意前来,望贵妃娘娘能成全她,让她往后有个依靠。”
贵妃闻言,原本不耐烦的神色微微一滞,抬眼看向双喜,眼中闪过几分明显的诧异,反问道:“她当真是这么说的?”
“奴才万万不敢欺瞒主儿!”双喜连忙叩首,脸上堆着讨好的笑,“不过话说回来,嘉嫔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攀附娘娘您?奴才这就出去,把她给您打发走,省得污了您的眼!”说罢,他便要转身往外走。
“算了。”贵妃抬手叫住了他,眼底掠过一丝玩味,“让她进来吧。本宫倒要亲自看看,她这副狐媚样到底改没改,又想耍什么花招。”
“是!”双喜应声退下,不多时便引着嘉嫔走了进来。
嘉嫔身着一身石榴红绣缠枝莲纹宫装,鬓边簪着一支赤金点翠步摇,行走间步摇轻晃,流光溢彩。
墨青紧随其后,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神色恭敬。
一踏入殿内,嘉嫔便立刻收敛了所有神色,腰身弯得极低,对着贵妃行跪拜大礼,声音恭敬得无可挑剔:“嫔妾嘉嫔,请贵妃娘娘安,恭祝贵妃娘娘万福金安,福寿绵长。”
贵妃却并未立刻让她起身,反而端起桌上的茶盏,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眼神凉凉地扫过她,语气怪诞道:“本宫也不知最近是什么好日子,原本门可罗雀的咸福宫,如今倒是越来越热闹了。前不久宸嫔才刚来过,与本宫闲聊了半晌,如今嘉嫔妹妹你也寻来了。”
“怎么?难不成咸福宫如今成了什么风水宝地,连本宫自己都不知道?”
嘉嫔心中清楚,贵妃素来对自己心存芥蒂,这番话不过是故意敲打。
她面上丝毫不显愠色,反而愈发谦卑,眼底飞快掠过一丝算计,面上却堆满了谦卑的笑意:“贵妃娘娘说笑了。您本就福泽深厚,威仪无双,是我等后宫妃嫔仰望的存在,能得您的青眼,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从前是嫔妾不懂事,年少轻狂,无意中冲撞了娘娘的好意,心中一直愧疚不已。今日前来,嫔妾特地带来了玉氏的上好珍品特地来向娘娘赔罪,还望娘娘大人有大量,勿要与嫔妾计较。”
说罢,她对着墨青使了个眼色。
墨青立刻上前一步,将手中的紫檀木盒奉上,由茉心接过,呈到贵妃面前。
贵妃抬手示意茉心打开木盒,盒盖一开,一股浓郁的参香便扑面而来。
那支王参通体呈琥珀色,形状饱满,须根完整,一看便知是稀世珍品。
贵妃见多识广,宫中奇珍异宝也见了不少,但这般品相的百年王参,仍是难得一见。
她心中不免有几分触动,却依旧强压下心头的欢喜,神色淡然地说道:“你起来吧。茉心,把东西收起来,给嘉嫔赐座。”
“嫔妾谢贵妃娘娘恩典。”嘉嫔恭敬地叩了个头,这才缓缓起身,在茉心搬来的锦凳上坐下,姿态依旧拘谨,不敢有半分逾矩。
坐定后,嘉嫔状似关切地寒暄道:“听闻贵妃娘娘风华绝代,只是素来畏寒,每到冬日便格外难熬。嫔妾的母族玉氏,虽地处偏远,却也有几位擅长调理畏寒之症的良医。”
“若是娘娘不介意,嫔妾可以即刻书信一封,让玉氏的良医将特制的药方写好,待下次玉氏世子入朝朝拜时,一并带入宫中献给娘娘,也好为娘娘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