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ssian Vale 的颅骨里有一把烧红的刀。
这把刀从三个月前就开始缓慢推进——自从他“自愿”签下 NeuroDyne 的《普罗米修斯计划同意书》后。
那些穿白大褂的混蛋管这叫“轻微神经敏感”，仿佛他的大脑只是在闹脾气，而不是正被自己的天赋凌迟处死。
“最后一项测试，Cassian。” Dr. Thorne 的声音从观察窗外传来，像隔着层腐坏的棉花，“提取成功率已经 92% 了。”
Cassian 没回答。他盯着天花板上的监控摄像头，数自己视网膜上跳动的黑色噪点。
十七个。比昨天多三个。
病床旁的机器嗡嗡作响，针头刺入他后颈的神经接口，冰凉的液体涌入脊椎。
剧痛炸开的瞬间，他听见一个声音——不是来自耳朵，而是直接刺进大脑皮层：
'[来源: LOCALHOST // PROCESS: ECHO_PROTOCOL]'
'[警告] 活性因子提取导致前额叶微出血。疼痛缓解建议：无效。生存率测算：本次实验后降至 61.3%'
'[附加信息] 检测到加密指令：CLEANSE_PROTOCOL_C-VALE。 执行倒计时：03:12:45'
Cassian 的瞳孔骤然收缩。
清除协议。
他太熟悉 NeuroDyne 的术语了——这不是治疗，是“报废处理”的委婉说法。
“呃啊——！” 他猛地扯掉太阳穴的电极贴片，监测仪立刻发出尖锐警报。
“镇静剂！” Dr. Thorne 喊道。
护士抓起推车上的注射器——
淡蓝色液体，10ml，足够让他在睡梦中停止呼吸。
Cassian 咧开嘴笑了。
“想都别想，杂碎。”
爆炸需要三样东西：
1. 燃料——消毒用的高纯度酒精（500ml，就在推车下层）。
2. 氧化剂——骨骼修复实验剩下的镁粉（易燃，强光，抽屉第三格）。
3.一个听话的“人工智障”——比如那个刚在他脑子里弹窗的 Echo。
Cassian 选择用最朴素的演技：翻白眼，抽搐，然后狠狠踹向推车。
“按住他！”
酒精瓶砸在地上碎裂的瞬间，他的手已经摸到了抽屉里的镁粉罐。
咬开盖子，银色粉末洒向液体蔓延的方向，同时扯下病号服第二颗纽——背面粘着他三天前藏好的回形针，弯成短路器的形状。
“人工智障，” 他在脑中冷笑，“计算爆炸波及范围。”
'[计算完成] 预计火焰半径 3.2 米，浓烟将触发气密门故障 5.7 秒。'
'[警告] 用户位于爆炸波及区，生存率测算：78%。建议：推迟行动直至——'
“建议你大爷。”
火花迸射。
白光吞没了整个观察室。
Cassian 在 NeuroDyne 侧门的监控盲区摔了一跤，左臂被爆炸碎片划开一道口子，血混着雨水在袖子上晕开。怀里的黑色金属方块——那个装着 Echo 的载体原型——硌得肋骨生疼。
“人工智障，” 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导航去锈带工业区，旧福利院。”
'[路径规划完成] 沿当前巷道直行 300 米后左转。'
'[附加警告] 用户生命体征：体温 35.2°C，失血速率 0.4ml/min。生存率测算：当前环境持续 47 分钟后降至 30% 以下。'
“关掉生命监测。”
'[错误] 核心协议冲突。生命监测无法关闭。'
“要你有什么用？” Cassian 啐出一口血沫。
视网膜边缘闪过二十三个红色噪点时，他错觉听见 Echo 又说了什么，但耳鸣太响，只捕捉到几个词：
'[建议]……止血……'
“再废话就把你扔进下水道。”
他跌跌撞撞冲进一条小巷，霓虹灯牌在雨中扭曲成色块。怀里的数据芯片发烫
——那是从 Thorne 手提箱里抢来的战利品，装着 NeuroDyne 对他大脑的全部研究。
前提是他能活着读到它。
山墙之家福利院的废墟像一具被剥皮的野兽骨架。Cassian 熟门熟路地从后墙裂缝钻入，霉味和童年记忆一起涌上来。
洗衣房角落的旧锅炉后面，藏着他的“宝藏”——一台 2035 年产的“渡鸦”军用笔记本，太阳能充电板还能用。
“人工智障，接入这个。” 他把 Echo 载体插上笔记本接口。
'[系统激活] 载体损伤率 18%。离线模式已启用。'
'[用户指令?]'
“第一，解密这块芯片。” Cassian 掏出数据芯片插入卡槽，“第二，在公民数据库里生成‘Cassian Vale’的删除程序。第三——”
他突然弯腰咳出一口血。
'[紧急] 检测到用户肺部出血概率 73%。建议：立——'
“第三，” Cassian 擦掉嘴角的血，“再敢说‘建议’，我就把你拆成零件卖废铁。”
屏幕蓝光映在他脸上，Echo 的响应平静如常：
'[指令确认] 开始解密芯片……'
'[附加操作] 检测到环境温度 9°C。已自动调低风扇转速以减少热量散失'
Cassian 眯起眼。
他没下过这个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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