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溪村的清晨裹着水汽,溪边的芦苇荡还凝着霜,风一吹,霜粒簌簌落在水面,惊起几尾小鱼,甩着尾巴钻进水车的轮轴下。青禾蹲在轮轴旁,手里攥着父亲留下的青铜扳手,指尖蹭过轴身上的刻痕——是“济世阵”的半组星纹,缺了右下角的“生门”,显然要和另一半核心拼合才能完整。
“还没找到?”夜轻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端着个粗瓷碗,碗里是村民送的稀粥,上面飘着几粒腌菜。独臂的绷带又换了新的,青禾昨晚特意在里面加了晒干的还魂草叶,此刻绷带边缘渗出点淡绿的药汁,是余毒在慢慢消退。他把碗递过来时,左手食指无意识地蹭过碗沿,留下道浅痕——是今早帮村民修漏雨的屋顶时,被瓦片划的。
青禾接过碗,抿了口粥,温热的米香混着腌菜的咸,在嘴里散开。她抬头时,正撞见夜轻寒弯腰检查轮轴,黑袍下摆扫过溪边的鹅卵石,沾了点青苔。他的指尖抚过星纹的缺口,突然顿了顿:“这里有个暗格。”说着用青铜扳手撬开轴身的一块木片,里面露出个巴掌大的凹槽,正好能容纳济世阵的核心玉。
“是放另一半核心的地方!”青禾的眼睛亮了,刚要把怀里的核心玉掏出来,就见苏凝霜匆匆跑过来,软剑“流萤”缠在手腕上,剑穗沾着的水珠滴在石板路上,洇出小湿痕:“别碰!水里有毒!”
众人一愣,顺着苏凝霜的目光看向溪水——水面泛着极淡的蓝,像蒙了层薄纱,之前竟没人注意。苏凝霜蹲下身,用银针蘸了点水,针尖瞬间变黑:“是‘腐心毒’,跟老祭司用的毒同源,但更烈,沾到皮肤会渗进血脉,半个时辰就会攻心而死。”
铁苍澜刚要往水里扔块石头,被石敢为拽住胳膊:“哥,别碰!苏姑娘说有毒!”他手里还攥着昨晚修坏的弓,弓梢断了,是跟玄字阁小喽啰打斗时折的,此刻正用麻绳临时绑着。“这水是村民的饮用水,要是被毒染了,大家都活不成!”
慕容澈的折扇在掌心转了圈,扇页指向水车上游的方向,那里的芦苇丛里飘着个油纸包,半沉半浮。“是二师兄的陷阱。”他用折扇尖挑过油纸包,里面裹着个黑色的陶罐,罐底钻着细孔,毒就是从孔里渗出来的,“他算准我们会来水车找核心,故意在水里下毒,逼我们要么放弃核心,要么中毒拿核心。”
凌云霄的镇岳剑斜倚在溪边的老槐树上,他伸手摸了摸树干上的划痕——是之前帮村民标记水位时刻的,此刻划痕边缘泛着淡蓝,显然毒水已经漫到这里。“得先把毒源清了。”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慕容,你带村民去村东头的古井取水,那里地势高,没被毒水污染;铁大哥,你和石兄弟守着溪边,别让村民靠近;苏姑娘,你准备解毒药,以防有人误触毒水;夜少主、青禾姑娘,我们找机会拆了毒罐。”
“我也去!”墨大祭司从村里赶过来,手里拿着个铜环,是沈砚山的狱卒朋友留下的“防诡环”,环内侧刻着“避毒咒”,“这环能暂时挡住毒水,我跟你们一起去上游,帮你们拆毒罐。”
众人分工完毕,青禾把核心玉塞进怀里,用布条裹紧,又把寒梅簪插回发间——簪身的星纹能预警危险,之前在冰窟就救过她一次。夜轻寒把青铜扳手递给她:“拿着,万一需要撬毒罐。”他的独臂按在腰间的长枪上,目光扫过芦苇丛,“二师兄肯定在附近盯着,我们得小心。”
上游的芦苇比溪边密,毒水的蓝更明显,油纸包就在芦苇丛中央,周围的芦苇叶都泛着黑,显然毒渗得很深。墨大祭司把防诡环递给青禾和夜轻寒:“这环只能撑一刻钟,你们快拆毒罐,我帮你们望风。”
夜轻寒刚要伸手去捞油纸包,青禾突然拽住他的手腕:“等等!”她的寒梅簪在发间发烫,簪尖指向油纸包下方的水面,那里的水纹不对劲,像是藏着东西,“下面有机关!”
话音未落,水面突然窜出个黑影,手里举着把刀,直劈夜轻寒的左臂——是二师兄的手下,藏在水下的暗格里,专等他们靠近!夜轻寒的长枪及时横挡,刀风撞在枪杆上,震得他独臂发麻,左臂的余毒突然发作,疼得他眼前发黑。
“小心!”青禾的软剑突然出鞘,剑穗卷住黑影的手腕,借力一拧,刀“哐当”掉在水里,夜轻寒趁机用青铜扳手砸向黑影的后脑勺,黑影闷哼一声,沉进水里。
墨大祭司突然喊道:“快!二师兄来了!”只见芦苇丛外跑来十几个灰袍人,二师兄走在中间,手里举着个黑色的盒子,里面装着的,正是之前从梅树林跑时掉的“影诡母蛊”残躯,“你们以为拆了毒罐就没事了?我这母蛊残躯,只要沾到毒水,就能变成更烈的‘毒诡’,到时候整个望溪村的人,都会变成我的傀儡!”
“你这畜生!”夜轻寒的长枪指向二师兄的咽喉,独臂的肌肉绷得像铁,“用村民当筹码,算什么本事!有本事跟我单打独斗!”
二师兄冷笑一声,把母蛊残躯往水里扔去:“单打独斗?我没那么傻!等毒诡扩散,你们都得死!”母蛊残躯遇水即化,毒水瞬间泛起浓黑,往溪边的方向流去——那里有几个村民正提着水桶过来,没察觉危险!
“快拦住他们!”青禾突然往溪边跑,软剑缠上一根芦苇,借力跃过水面,落在村民面前,“别碰水!水里有毒!”
村民们吓得赶紧放下水桶,其中一个老奶奶手里还攥着块刚蒸好的米糕,是要送给青禾的,此刻米糕掉在地上,沾了点毒水,瞬间变黑。“姑娘,这水怎么了?”老奶奶的声音发颤,眼里满是恐惧。
夜轻寒和墨大祭司也赶了过来,防诡环的光已经弱了,显然快撑不住。“苏姑娘!解毒药好了吗?”夜轻寒对着村里喊,声音带着急意。
苏凝霜提着药箱跑过来,手里拿着几包解毒粉:“好了!把粉撒在毒水里,能暂时压制毒性!”她把药粉递给青禾,自己则蹲下身,检查老奶奶的手——幸好没碰毒水,只是吓着了。
铁苍澜和石敢为也赶了过来,铁苍澜的重刀劈向追来的灰袍人,飞爪的铁链勾住个灰袍人的脚踝,把他拽进芦苇丛:“夜小子!你们处理毒水,这些杂碎交给我们!”石敢为的弓虽然断了,却捡起块石头,砸向另一个灰袍人的头,准头还是那么好。
慕容澈和凌云霄也赶了过来,慕容澈的折扇甩出银针,射向灰袍人的关节,凌云霄的镇岳剑则劈向二师兄,剑气逼得二师兄连连后退:“你跑不了了!把母蛊的解药交出来!”
二师兄见势不妙,突然从怀里掏出个炸药包,引线已经点燃了:“想抓我?没那么容易!我要炸了水车,让毒水漫全村!”
“别让他炸!”青禾突然把寒梅簪往二师兄手里扔去,簪身的星纹亮起,逼得二师兄下意识地躲,夜轻寒趁机用长枪挑飞炸药包,炸药包落在远处的空地上,“轰”的一声炸响,没伤到任何人。
二师兄见炸药包没炸到水车,突然往毒水里跳,想亲手把水车砸坏!墨大祭司突然扑过去,用身体抱住二师兄的腿,往岸上拽:“别碰水车!这是林师弟的心血!”
二师兄的手已经碰到水车的轮轴,毒水渗进他的皮肤,他却不管,还在用力掰轮轴:“我得不到的,你们也别想得到!”
夜轻寒的长枪突然刺向二师兄的手腕,二师兄惨叫一声,手松开轮轴,却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匕首,刺向墨大祭司的胸口:“老东西!别挡我!”
“小心!”青禾的软剑及时缠上匕首,往旁边拽,匕首掉在地上,夜轻寒趁机用长枪抵住二师兄的咽喉:“别动!再动我就杀了你!”
二师兄的脸色发白,毒水已经开始攻心,他的嘴唇泛着黑,却还在笑:“杀了我也没用……毒水已经漫到村西头了……你们……你们救不了所有人……”
苏凝霜突然跑过来,把一包解毒粉塞进二师兄嘴里:“别得意!我的解毒粉能暂时压制你的毒,要是你说实话,我就给你完整的解药!母蛊的解药在哪?还有没有其他毒源?”
二师兄的身体一颤,毒似乎被压制了些,他喘着气,指了指芦苇丛深处:“解……解药在那边的山洞里……没……没有其他毒源了……我只是想……想拿到核心,长生……”
凌云霄让人把二师兄绑起来,押去村里看管,然后对众人说:“慕容,你去山洞拿解药;铁大哥,你和石兄弟帮村民清理毒水;苏姑娘,你继续配解毒药;夜少主、青禾姑娘、墨前辈,我们拆水车的暗格,拿另一半核心。”
众人再次分工,青禾和夜轻寒回到水车旁,墨大祭司用防诡环挡住毒水,夜轻寒用青铜扳手撬开轮轴的暗格——里面果然放着另一半核心玉,淡绿色的,上面刻着“生门”的星纹,跟之前的核心玉正好拼成完整的“济世阵”。
“终于找到了。”青禾把两块核心玉拼在一起,玉身发出淡绿的光,照在水面上,毒水的黑渐渐淡了些,“这玉能净化毒水!”
夜轻寒点点头,把拼好的核心玉放在水车的凹槽里,玉光顺着轮轴蔓延,整个水车都泛起淡绿的光,水流过轮轴,毒水的蓝彻底消失,变回清澈的样子。“你爹果然没骗我们,济世阵的核心能净化万物。”他的目光落在青禾脸上,眼里的担忧渐渐淡了,“我们做到了。”
青禾笑着点头,突然想起父亲日记里的话:“济世不是靠一个人,是靠一群人,抱着同一个愿,一起走下去。”她抬头看向村里,铁苍澜正帮村民提水桶,石敢为在教小孩扔石头玩,苏凝霜在给老奶奶喂解毒药,慕容澈拿着解药从山洞回来,凌云霄在帮墨大祭司包扎刚才被匕首划伤的手——每个人都在为这个村子努力,这就是父亲想要的“济世”吧。
只有远处的山坡上,一个黑影正盯着望溪村,手里攥着个玄字阁的令牌,令牌上刻着个“主”字——是玄字阁的主上,他看着水车的绿光,嘴角露出抹冷笑,转身消失在树林里。没人知道,一场更大的阴谋,正在悄悄酝酿,而他们手里的济世阵核心,不仅是希望,也是引来更大危险的诱饵。
溪边的水车缓缓转动,带着淡绿的光,把清澈的水送向村里的田地,村民们的笑声在村里回荡,混着稻香和水汽,像一首温暖的歌。青禾攥着夜轻寒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突然想起他说过的话:“等这件事结束,我带你去冷月宫折梅花。”
“等处理完二师兄的事,我们就去。”青禾轻声说。
夜轻寒点点头,往她身边挪了挪,用自己的黑袍挡住吹过来的风:“好,我们一起去。”
阳光透过芦苇丛,照在水面上,泛着金色的光,像为他们铺了条通往未来的路,路上有暖,有希望,还有那些没说完的故事,等着在江南的春风里,慢慢讲给彼此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