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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江南余烬

北斗七锋

江南的晨雾裹着稻香,飘进“望溪村”的晒谷场。青禾蹲在场边,手里攥着父亲留下的铜制扳手——这是昨天在水车底下找到的,扳手柄上还缠着半圈褪色的红绳,是母亲当年帮父亲系的,用来防滑。她用扳手轻轻敲了敲场边的石碾,石碾上的刻痕与天工城机关图上的“省力纹”一模一样,显然是父亲当年帮村民改的。

“在看什么?”夜轻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端着个粗瓷碗,碗里是村民送的米酒,还冒着热气。独臂的绷带又松了些,是今早青禾帮他重新缠的,这次她特意在绷带里加了层晒干的还魂草叶,苏凝霜说能缓解余毒引发的酸痛。他把碗递过来时,左手食指蹭过碗沿,留下道浅痕——是昨夜帮村民修漏雨的屋顶时,被瓦片划伤的。

青禾接过碗,抿了口米酒,甜意混着暖意滑进喉咙。她抬头时,正撞见夜轻寒往晒谷场的角落走,那里堆着些破损的竹筐,是村民用来装稻谷的。他弯腰捡起个裂了缝的竹筐,用随身携带的麻绳熟练地修补,动作竟和父亲当年修天工城的竹篮时一模一样。“你怎么会修这个?”

“在冷月宫时,师父教的。”夜轻寒的声音很淡,指尖穿梭在竹篾间,“宫里的竹筐总容易坏,师父说,自己动手修,比等别人送更实在。”他的目光落在竹筐的裂缝上,突然顿了顿——裂缝的形状像极了冷月宫后山的一道峡谷,那里藏着母亲生前种的梅树。

晒谷场另一边,铁苍澜正帮石敢为摘挂在槐树上的风筝。风筝是村民小孩送的,画着只歪歪扭扭的老虎,线缠在最高的枝桠上。铁苍澜踮着脚,伸手够了几次都没够到,石敢为突然从背后推了他一把,他踉跄着抓住树枝,终于把风筝拽了下来。“臭小子!想摔死你哥?”铁苍澜笑着拍了拍石敢为的头,飞爪的铁链在腰间晃荡,链头的铁钩勾住了片飘落的槐树叶。

“哥,你看那边!”石敢为突然指向村外的小路,那里有个挑着担子的货郎,正往晒谷场走,担子上挂着串糖葫芦,红得像火,“是糖葫芦!你说过,到了江南要给我买的。”

铁苍澜的动作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几块碎银子,还是在望北驿剩下的。他刚要走,却见货郎突然停在村口,跟一个穿灰袍的汉子说了些什么,汉子递给他一个油纸包,货郎接过就匆匆往反方向走,担子上的糖葫芦掉了一串在地上,却没人捡。

“不对劲。”铁苍澜的重刀突然握在手里,飞爪的铁链绷得笔直,“那货郎的脚步太轻,不像常年挑担的,倒像练过轻功的。”

慕容澈的折扇在掌心转了圈,扇页指向货郎掉在地上的糖葫芦——糖衣下的山楂泛着黑,不是新鲜的,显然是故意掉的。“是玄字阁的人。”他的声音沉了些,“他们用货郎当幌子,在村里打探消息,那油纸包,十有八九是诡术陷阱。”

话音未落,村西头突然传来村民的惊叫:“不好了!水车被人砸了!”

众人赶到溪边时,只见父亲留下的济世水车歪在溪里,轮轴被劈断,上面还插着支玄铁箭,箭尾刻着个“玄”字——是玄字阁的标记。一个白发老村民坐在溪边哭,手里攥着块被劈碎的木片,是水车的挡板,上面还留着他当年帮父亲一起刻的“丰”字,盼着年年丰收。

“这群杂碎!”铁苍澜的重刀劈向旁边的柳树,树干上留下道深深的痕,“刚在漠北收拾了老祭司,又来江南捣乱!”

墨大祭司蹲在水车旁,指尖抚过断裂的轮轴,眼里满是愧疚:“是我没注意,昨晚巡逻时应该多走几遍村西头的。”他从怀里掏出个铜环,是沈砚山的狱卒朋友留下的,环内侧刻着“防诡阵”的口诀,“这环能测诡术陷阱,我们现在就去村里搜,别让他们伤了村民。”

苏凝霜的软剑“流萤”缠在手腕上,她正帮老村民包扎被木片划伤的手,药箱里的还魂草已经不多了,她却把最后一小包给了老村民:“这草能消炎,敷在伤口上,别沾水。”老村民要给钱,她却摇了摇头,“医者治病不求钱,只求大家平安。”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极了师兄当年在医谷说的话——那年瘟疫,师兄也是这样,把最后一剂药给了村民,自己却染了病。

众人分成两队,凌云霄和慕容澈去村东头搜,铁苍澜和石敢为去村西头,青禾、夜轻寒和墨大祭司留在溪边修水车。青禾刚捡起断裂的轮轴,就发现轴心里藏着个小小的青铜盒,盒上的锁是墨家的“子母锁”,需要寒梅簪和三目诡杖碎片一起才能打开——是父亲故意藏的。

“这里面肯定有对付玄字阁的东西。”青禾把寒梅簪插进锁孔,墨大祭司也将三目诡杖碎片贴在盒上,青铜盒“咔哒”一声打开,里面装着半张诡术秘卷残页,还有父亲的一张字条:“玄字阁余党藏着‘影诡母蛊’,能控制所有被影诡感染的人,母蛊在医谷后山的旧药庐里。”

夜轻寒的独臂突然握紧长枪,目光扫过村西头的方向——那里传来石敢为的惊呼,接着是铁苍澜的怒吼。“出事了!”他拽着青禾往村西头跑,墨大祭司也紧随其后,三目诡杖碎片握在手里,随时准备应对陷阱。

村西头的农家院里,石敢为被几个穿灰袍的汉子围在中间,手里的玄铁箭已经射完,肩头被划了道口子,渗着血。铁苍澜的重刀舞得密不透风,却被一个汉子用诡术缠住——那汉子手里举着个黑色的陶罐,罐口飘出淡蓝的烟,是影诡的气息,铁苍澜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眼里开始泛青光。

“别吸烟!”墨大祭司突然将三目诡杖碎片往地上一砸,碎片发出淡绿的光,将淡蓝的烟驱散,“这是影诡母蛊的引,吸了就会被控制!”

青禾的软剑突然刺向举陶罐的汉子,剑穗卷住陶罐的脖子,借力一拧,陶罐“哐当”掉在地上,摔碎了,里面爬出只黑色的虫子,正是影诡母蛊!夜轻寒的长枪及时刺下,将母蛊钉在地上,母蛊发出刺耳的嘶鸣,周围的灰袍汉子突然像没了力气,纷纷倒在地上,眼里的青光也渐渐退去。

“哥!你没事吧?”石敢为冲到铁苍澜身边,用袖子擦去他嘴角的血——铁苍澜刚才为了护他,硬接了汉子一掌,肋下的旧伤又复发了。

铁苍澜摇了摇头,重刀往地上一顿:“没事,这点伤算啥?当年在通州镖局,比这重的伤哥都受过。”他的声音有些发哑,却故意装得爽朗,怕石敢为担心。

青禾捡起地上的诡术秘卷残页,上面画着个复杂的阵图,与沈砚山知还堂批注的《清心剑法》里的“破诡阵”一模一样。“沈先生早就知道玄字阁有母蛊,特意把破阵的法子藏在剑谱里。”她突然想起沈砚山消散前的模样,他手里的诡心石闪着淡绿的光,原来那不是残魂,是为他们留的破阵线索。

院外传来慕容澈的声音,带着急意:“青禾姑娘!快来看!我们在村东头的旧磨坊里,找到个密道!”

众人赶到旧磨坊时,凌云霄正用镇岳剑撬着磨坊的石板,石板下露出个黑黢黢的密道,里面泛着淡蓝的光,是影诡的气息。慕容澈的折扇挑开密道里的一个油纸包,里面是张地图,画着医谷后山的路线,还有个红色的叉,标注着“母蛊巢穴”——是玄字阁的人故意留下的,想引他们去陷阱。

“不能去。”墨大祭司突然拦住众人,手里的三目诡杖碎片闪着淡绿的光,“这密道里有‘噬心诡’,进去的人会看到最害怕的幻象,自相残杀。”他的目光落在密道深处,突然想起年轻时被老祭司控制的日子,那时他也看到过幻象,是父亲指责他贪生怕死的模样。

青禾的寒梅簪突然在发间发烫,簪尖指向密道的墙壁,那里有个小小的刻痕——是母亲的标记,刻着个“素”字,旁边还有行小字:“密道尽头有母蛊的解药,用还魂草和龙涎根一起煮,能解所有影诡毒。”

“是我娘的字迹!”青禾的声音带着激动,她攥紧手里的诡术秘卷残页,“我们得进去,不仅要毁掉母蛊,还要拿到解药,不然被影诡控制的村民就没救了!”

夜轻寒的独臂轻轻按住她的肩,目光扫过密道里的淡蓝光:“我跟你一起去,墨前辈,你和铁大哥他们留在外面,守住出口,别让玄字阁的人跑了。”

墨大祭司点点头,将三目诡杖碎片递给青禾:“这碎片能驱散噬心诡的幻象,你们拿着,小心点。”他的声音带着担忧,“如果半个时辰后你们还没出来,我们就进去找你们。”

青禾和夜轻寒钻进密道时,里面的淡蓝光更浓了,墙壁上的刻痕在光里扭曲变形,像无数只眼睛在盯着他们。青禾的寒梅簪和三目诡杖碎片一起发出淡绿的光,在前面开路,密道里的幻象被驱散,露出真实的路径——是用天工城的“防滑砖”铺的,砖缝里还留着父亲当年砌砖时的手印。

“我爹来过这里。”青禾的声音带着哽咽,指尖抚过砖缝里的手印,那手印的大小和形状,与她记忆里父亲的手一模一样,“他早就知道玄字阁会来江南,提前在这里铺了防滑砖,怕我们走不稳。”

夜轻寒的独臂突然握紧长枪,密道尽头传来隐约的嘶鸣,是影诡母蛊的声音。他回头看了眼青禾,她的眼里闪着光,却没有丝毫恐惧——她长大了,不再是那个需要他护在身后的小姑娘,而是能和他并肩作战的伙伴。“别怕,有我。”

密道尽头是个宽敞的石室,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个黑色的陶罐,里面爬着只比刚才更大的影诡母蛊,周围的石壁上绑着几个村民,眼里泛着青光,显然是被母蛊控制了。石室的角落里,还放着个青铜瓶,里面装着淡绿色的液体,正是母亲说的解药。

“先拿解药!”青禾的软剑突然刺向石台上的陶罐,想缠住母蛊,却被母蛊喷出的淡蓝烟逼退——这烟比刚才的更烈,沾到的石壁瞬间变黑。

夜轻寒的长枪突然刺向母蛊的七寸,母蛊发出刺耳的嘶鸣,身体扭曲着缠上枪杆,淡蓝的烟更浓了。青禾趁机冲过去,拿起青铜瓶,却见石室的石门突然“轰隆”一声落下,将他们困在里面——玄字阁的人早就设好了陷阱,想让他们和母蛊同归于尽!

“别慌!”夜轻寒的独臂发力,将母蛊往石墙上砸去,母蛊的身体撞在墙上,流出黑色的血,“我娘说过,母蛊怕火,我们用还魂草的粉末和火折子一起烧!”

青禾赶紧从怀里掏出还魂草粉末,夜轻寒也掏出火折子,两人一起将粉末往母蛊身上撒,火折子扔过去的瞬间,母蛊发出凄厉的嘶鸣,身体渐渐被烧成灰烬,周围村民眼里的青光也慢慢退去。

石室的石门突然又开了,墨大祭司和铁苍澜冲了进来,手里还拿着刚煮好的解药:“你们没事吧?我们在外面听到嘶鸣,就赶紧砸开了石门。”

青禾摇了摇头,将青铜瓶里的解药递给村民:“没事,母蛊已经被我们烧了,村民们喝了解药就会好。”她的目光落在石室的角落里,那里有个玄字阁的令牌,上面刻着个“冷”字——是冷月宫的标记,玄字阁的余党,竟然和冷月宫有关?

夜轻寒捡起令牌,指尖抚过上面的“冷”字,脸色突然变了——这是冷月宫叛徒的标记,当年背叛母亲的人,手里就有块一模一样的令牌。“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他的声音沉了些,“冷月宫的秘密,他们也想知道。”

青禾的寒梅簪突然在发间发烫,簪尖指向石室的墙壁,那里有个小小的暗格,里面藏着张纸条,是父亲的笔迹:“冷月宫后山的梅树下,藏着‘济世阵’的最后一块核心,玄字阁想用来造‘诡术灭世阵’,你们一定要守住。”

众人走出密道时,江南的夕阳已经落下,将天空染成金红色。村民们在晒谷场上摆了桌酒席,米酒的甜香混着稻香,在空气里飘着。铁苍澜正帮石敢为剥粽子,石敢为的嘴角沾着糯米,笑得像个孩子;苏凝霜在帮村民煮解药,软剑“流萤”放在旁边的竹筐上,剑穗沾着的稻壳闪着光;墨大祭司坐在场边,手里拿着父亲留下的铜扳手,正帮村民修石碾,动作专注而认真。

青禾和夜轻寒坐在溪边,望着远处的水车——村民们已经把水车修好了,轮轴上的新木片,是用村外的槐木做的,上面刻着个小小的“禾”字,是村民特意为她刻的。“我们明天去冷月宫吧。”青禾突然说,手里攥着父亲的纸条。

夜轻寒点点头,独臂轻轻碰了碰她的发顶:“好,我带你去折梅花,也带你去看母亲种的梅树。”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的天空,那里有只孤雁飞过,往冷月宫的方向飞去——他知道,玄字阁的余党已经先一步去了冷月宫,那里的梅树下,不仅有济世阵的核心,还有母亲当年没说出口的秘密。

溪边的水车缓缓转动,带着江南的暖意,也带着即将到来的风雨。第六卷的漠北诡术,在江南的稻香里暂歇,却又在冷月宫的秘密里,埋下了新的伏笔——那些没说完的故事,没解开的谜团,都等着他们在冷月宫的梅树下,一一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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