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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星图暗影

北斗七锋

悦来客栈的药味混着晨露的湿气,在二楼房间弥漫成一片沉闷的白。青禾正用银簪挑开夜轻寒后背的腐肉,簪尖沾着的“化毒散”是她连夜用龙涎草和寒冰髓调制的,触到伤口时,他肩头的肌肉猛地抽搐了一下,却始终没哼一声。

“还疼吗?”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昨夜从码头回来后,他就发了高热,昏迷中总喊着“别碰她”,手指死死攥着那对“影”字佩,掌心的汗把玉佩浸得发亮。

夜轻寒缓缓睁开眼,独臂撑着床沿想坐起来,却被青禾按住。她的指尖带着药草的凉意,按在他后心的穴位上,正是影兰“蚀心掌”的发力点。“躺着别动。”她从药箱里取出块温热的药巾,轻轻敷在他的伤处,“苏姑娘说,这掌力会伤及心脉,至少要静养七日。”

窗外传来铁苍澜压抑的恸哭声,石敢为的遗体刚被抬回客栈,盖着的白布上还沾着码头的硝烟。青禾的动作顿了顿,眼眶突然热了——那个总爱跟在哥哥身后,飞爪耍得比谁都欢的少年,再也不会咧着嘴喊她“青禾姐姐”了。

夜轻寒的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她一颤。“别难过。”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敢为是英雄,他不会希望我们这样。”

青禾点点头,转身想去拿药,却被他拽住。他的目光落在她发间的寒梅簪上,簪身内侧的星图在晨光里若隐若现——那是昨夜石敢为牺牲后,她在泪水中发现的秘密,父亲竟将海外仙山的坐标刻在了簪子上。

“星图……”夜轻寒的指尖轻轻拂过簪身,“指向济州岛。”他认出其中一组星轨,与母亲航海图上标注的“墨者锚地”完全吻合。

就在这时,慕容澈的折扇“笃笃”敲了敲窗棂,声音压得极低:“刘瑾的旧部有动静,他们在城外的破庙里密会,好像在商量怎么把玄字阁的密信送出城。”

凌云霄的声音紧随其后,带着镇岳剑特有的寒气:“我们分两路。我和铁大哥去破庙抓人;夜少主和青禾姑娘留在客栈,慕容兄和苏姑娘掩护,以防调虎离山。”他顿了顿,补充道,“小心客栈里的人,石敢为牺牲前,曾说看到个熟悉的身影混在玄字阁杀手堆里。”

破庙的蛛网蒙着晨雾,香炉里的残香还冒着青烟。铁苍澜的重刀藏在供桌后,玄铁刃身映出他通红的眼眶——石敢为的飞爪就挂在刀环上,铁钩还沾着码头的淤泥。

“来了。”凌云霄按住他的肩,镇岳剑的剑穗指向庙门。三个穿着皂衣的汉子正缩着脖子进来,为首的是前西厂的档头王彪,手里揣着个油纸包,走路的姿势有些瘸,是昨夜被铁苍澜的刀风扫中了腿。

“刘公公留下的密道图,真能通到码头?”一个瘦高个搓着手问,声音里带着不安,“听说北斗七锋正在查玄字阁的事,要是被他们抓到……”

“怕个屁!”王彪啐了口唾沫,将油纸包往供桌上一拍,“只要把这图送到济州岛,玄字阁的人会保我们荣华富贵!”他刚要展开图纸,铁苍澜的重刀突然从供桌后劈出,刀风卷着香灰,将三人的退路悉数封死。

“荣华富贵?”铁苍澜的声音像淬了冰,重刀压在王彪的脖颈上,“用我三弟的命换的?”

王彪吓得瘫在地上,油纸包掉在地上,滚出张羊皮地图,上面用朱砂标着条从京城通往东海的密道,沿途的驿站都画着玄字阁的标记。凌云霄捡起地图,指尖划过“通州驿站”的位置,那里的标记比别处更深——显然是玄字阁的重要据点。

“说!谁让你们送的?”凌云霄的镇岳剑抵住瘦高个的咽喉,剑气让他的皮肤泛起鸡皮疙瘩。

瘦高个抖得像筛糠:“是……是个戴银面具的女人,她说……说送到济州岛的‘墨者号’上,交给玄字阁主……”

铁苍澜的重刀突然发力,王彪的惨叫戛然而止。他看着地上的尸体,飞爪的铁链在掌心缠了三圈:“去通州驿站!”

悦来客栈的后厨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青禾正帮夜轻寒换药,听到动静立刻拔出软剑,却被他拉住。“别出去。”他的目光扫过门缝,看到个熟悉的身影——是前几日送伤药的内侍总管,正鬼鬼祟祟地往药箱里塞什么。

“是他。”夜轻寒的声音冷得像冰,“石敢为说的熟悉身影,就是他。”昨夜在码头,他恍惚看到个穿内侍服的人混在杀手堆里,当时以为是错觉,现在看来,玄字阁的内鬼竟藏在宫里。

青禾突然想起个细节,压低声音道:“他送的玉露膏,气味和影兰用的毒针很像。”她悄悄将寒梅簪拔下来,塞进夜轻寒手里,“星图你收好,我去引开他。”

她故意打翻药碗,瓷器碎裂的声响果然引来了内侍总管。“林姑娘没事吧?”他脸上堆着笑,眼神却在药箱里打转,显然在找什么。

青禾捂着手腕后退,假装被碎片划伤:“不小心摔了,劳烦公公叫苏姑娘来帮我看看。”她往楼梯口退去,软剑藏在袖中,随时准备动手。

内侍总管刚要跟上去,夜轻寒的声音突然从房内传来,带着病中的虚弱:“公公留步,本少主有话问你。”

内侍总管的脸色僵了一下,转身进房时,手里已多了把短刀。“夜少主有何吩咐?”他的笑里藏着狠戾,短刀在袖中闪着寒光。

夜轻寒靠在床头,独臂把玩着那对“影”字佩:“听说公公是刘瑾的心腹?”他突然将玉佩往空中一抛,在对方分神的刹那,靴筒里的短刀已握在手中,刀光贴着床沿滑出,直取内侍总管的小腹!

这一刀又快又准,是冷月宫的“寒月式”,专为近身搏杀设计。内侍总管猝不及防,小腹被划开道口子,短刀哐当落地。他捂着伤口后退,撞翻了药箱,里面的瓶瓶罐罐摔了一地,露出个小小的青铜哨——与玄字阁死士用的一模一样。

“你……”内侍总管的眼神里满是惊恐,显然没想到重伤的夜轻寒还能动手。

青禾的软剑及时从门外刺来,剑锋缠着他的脖颈,逼得他不敢动弹。“说!玄字阁主是谁?”她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冷硬,石敢为的牺牲像块烙铁,烫掉了她所有的软弱。

内侍总管突然狂笑,嘴角溢出黑血:“你们永远猜不到……他就在你们身边……”

他的身体抽搐着倒下,牙里的毒药发作得极快,显然是怕泄露秘密。夜轻寒的目光落在他腰间的腰牌上,上面刻着个极小的“墨”字,与天工城的标记如出一辙。

“是墨家的人。”夜轻寒的指尖划过腰牌,“玄字阁和天工城,本就是一脉相承。”他突然想起母亲的话,“当年墨家分裂,一派想用天工术造福苍生,一派想借此谋逆,玄字阁就是谋逆那派的后裔。”

苏凝霜和慕容澈赶到时,只看到地上的尸体。“破庙那边抓到了活口,招认玄字阁的大船‘墨者号’三日后从通州起航,船上载着能启动天工城的‘核心钥’。”苏凝霜检查完尸体,眉头紧锁,“他的指甲缝里有朱砂,是祭天鼎的材质,看来参与过刘瑾的阴谋。”

慕容澈的折扇突然指向窗外,通州方向的天空升起道绿烟——是铁苍澜的信号,说明他们在驿站有重大发现。“得立刻去通州。”他的脸色凝重,“恐怕‘核心钥’比我们想象的更危险。”

夜轻寒挣扎着起身,青禾赶紧扶住他。“我跟你们去。”他的声音不容置疑,独臂的短刀握得很紧,“玄字阁想动天工城,就得过我这关。”

青禾知道劝不住他,从包袱里拿出件新的黑袍给他披上:“星图我记熟了,济州岛的墨者锚地有座灯塔,坐标就藏在灯塔的影子里。”她为他系好腰带,指尖触到他后背的伤,突然想起昨夜他用身体护着她的瞬间,眼眶又热了。

“别担心。”夜轻寒用没受伤的手轻轻碰了碰她的发顶,动作笨拙却温柔,“等这事了了,我陪你去东海,找你娘。”

青禾点点头,将寒梅簪重新簪在发间。阳光透过窗棂,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投下光斑,像星图里最亮的那颗星。

通州驿站的马厩里,铁苍澜的重刀劈开最后一个木箱,里面的东西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不是什么核心钥,而是二十具玄铁打造的“傀儡兵”,关节处的齿轮还在转动,眼窝的位置嵌着幽蓝的宝石,正是天工图里记载的“墨者甲”。

“狗娘养的!”铁苍澜的重刀在傀儡兵身上劈出火星,玄铁刃身竟被弹开,“这玩意儿刀枪不入!”

凌云霄的镇岳剑刺向傀儡兵的关节,剑锋陷入寸许就再也进不去:“是活的!里面有人操控!”他注意到傀儡兵的后颈有个凹槽,形状与寒梅簪完全吻合,“需要钥匙才能启动!”

慕容澈突然指着傀儡兵的底座,那里刻着串星图,与青禾簪子上的一模一样:“这是启动天工城的钥匙,玄字阁想靠它们打开天工城的大门!”

就在这时,驿站外传来号角声,三短一长——是玄字阁的集结号。凌云霄看向窗外,密密麻麻的玄字阁杀手正往驿站涌来,为首的是个穿着墨色长袍的老者,手里拄着根青铜杖,杖头的星纹在阳光下闪着诡异的光。

“是墨老鬼!”青禾的声音带着震惊,“家父日记里说,他是天工堂的叛徒,当年就是他帮刘瑾造的聚气弩!”

墨老鬼的青铜杖往地上一顿,傀儡兵突然动了,关节转动的声响里,二十具铁甲同时举起长刀,刀光在驿站里连成一片,将北斗七锋围在中央。

“北斗七锋,别来无恙?”墨老鬼的声音像生锈的铁门轴,“交出星图和玉佩,老夫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点。”

夜轻寒将青禾护在身后,独臂的短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看着步步逼近的傀儡兵,突然笑了——那是绝境中才有的决绝,像冷月宫雪地里,明知会被冻僵,却依然要绽放的寒梅。

“想要星图?”他的声音裹着刀风,撞在傀儡兵的铁甲上,“先问过我的刀!”

青禾的软剑与他同时出鞘,剑锋缠着他的刀身,两人的招式竟默契得像演练过千百遍。她知道,这场仗不仅是为了天工城,为了石敢为的牺牲,更是为了彼此——为了那个去东海找母亲的约定,为了冷月宫梅树下的等待。

墨老鬼的青铜杖再次顿地,傀儡兵的长刀同时落下,刀风卷起的尘土里,夜轻寒和青禾的身影在铁甲间穿梭,像两株在狂风中紧紧相依的青苗。

而在驿站的横梁上,一个黑影正悄悄举起弩箭,箭头对准了青禾的后心。那人的腰间,挂着块与内侍总管一模一样的“墨”字腰牌,嘴角勾起抹冰冷的笑——玄字阁主的真正杀招,才刚刚开始。

京华的硝烟尚未散尽,东海的风浪已在星图上铺开,一场关乎天工城命运,关乎彼此生死的决战,即将在通州驿站的刀光剑影里,拉开最凶险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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