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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码头惊涛

北斗七锋

永定门码头的夜色浸在咸腥的晚风里,漕船的桅杆在月下织成稀疏的网,每根缆绳都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夜轻寒伏在栈桥式的货箱上,独臂按着长枪,枪尖的寒芒与水面的月光交融,映出他眼底的决绝——距离青禾约定的时辰,还有一炷香。

“丐帮的兄弟已经控制了码头西侧的吊桥。”慕容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折扇轻敲掌心,扇骨上的银针泛着冷光,“铁大哥带三百人守在东侧的芦苇荡,石敢为在货仓里藏了‘震天雷’,只要看到信号就引爆。”

凌云霄的镇岳剑斜倚在货箱上,剑穗垂落的阴影正好遮住地面的足迹——那是他用剑脊划出的记号,能指引众人避开玄字阁的暗哨。“银面具的武功路数很像影阁的‘缠丝手’,但更阴狠,夜少主交手时务必小心她的指缝针。”

夜轻寒的指尖划过枪杆上的刻痕,那是青禾昨日为他包扎伤口时,用匕首轻轻刻下的小梅花,说是“能带来好运”。他突然想起在祭天鼎下,她举着引信头对他笑的模样,像株在火里开出的花。

“来了。”苏凝霜的软剑突然指向水面,一艘楼船正破开夜色驶来,船帆上的星子骷髅纹在月光下格外狰狞,正是玄字阁的船。甲板上站着个纤细的身影,青禾的襦裙在夜风中飘动,银面具人就站在她身后,指尖搭在她的肩颈,像条蓄势待发的毒蛇。

楼船刚抛锚,银面具人就拽着青禾踏上跳板,声音隔着面具传来,带着金属的冷硬:“玉佩和图纸呢?”

夜轻寒从货箱后走出,独臂平举,掌心托着那对拼合的“影”字佩:“放了她,东西给你。”他的目光始终锁着青禾的手腕,那里的勒痕比昨日更深,显然在船上没少受磋磨。

青禾突然对着他眨了眨眼,睫毛在月下颤了颤——那是他们约定的暗号,意为“船有机关,左侧舱底是火药库”。她昨夜趁银面具人不备,用发间的寒梅簪在船板上刻下天工图的标记,此刻正借着转身的动作,悄悄指向楼船的左舷。

“把东西扔过来。”银面具人突然将青禾往前一推,同时指尖弹出三枚毒针,直取夜轻寒的面门!这变故快如闪电,显然没打算遵守约定。

夜轻寒的长枪早有准备,枪尖在身前划出圆弧,毒针被悉数挑落的刹那,他猛地旋身,铁钩从袖中飞出,精准缠住青禾的腰,借力将她往货箱后拉!青禾在空中拧身,软剑顺势出鞘,剑锋贴着跳板滑行,斩断了银面具人抓来的锁链。

“动手!”凌云霄的镇岳剑率先出鞘,剑气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将冲上来的玄字阁杀手劈得连连后退。铁苍澜的重刀从芦苇荡里杀出,玄铁刃身卷着水汽,硬生生将楼船的跳板劈成两半,断口处的木屑在月光下飞溅,像群受惊的虫豸。

石敢为的飞爪比箭还快,铁链缠住两个杀手的脚踝,猛地回拉,让他们撞进货仓的火把堆里,惨叫声被突然响起的锣声吞没——那是丐帮的信号,三百名帮众从货箱后、芦苇荡、吊桥后同时杀出,短刀与木棍碰撞的脆响在码头炸开,瞬间将玄字阁的人围在中央。

银面具人却丝毫不乱,突然吹了声尖锐的口哨,楼船的舱门“吱呀”打开,二十个戴着青铜面具的死士鱼贯而出,手里的弯刀泛着幽蓝的光,竟是淬了“蚀骨散”的利器。“北斗七锋?不过尔尔。”她的身影在死士间穿梭,指尖的毒针专挑穴位,已有三个丐帮弟子倒在她手下,皮肤迅速泛黑。

夜轻寒的长枪如游龙出海,枪尖先挑飞两个死士的弯刀,再顺势旋身,用枪杆将青禾护在身后。他左肩的伤口因剧烈动作再次裂开,血珠滴在青禾的手背,烫得她心口发疼。“去货仓!按计划行事!”他的声音带着喘息,却异常清晰。

青禾知道他是让自己去引爆震天雷,咬了咬牙转身冲向货仓。刚跑两步,就见银面具人摆脱凌云霄的纠缠,指尖毒针直取她的后心!夜轻寒的长枪陡然变向,枪尖撞开毒针的刹那,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货箱上,喉头一阵腥甜——他用自己的后背,替她挡了银面具人含怒一击。

“夜轻寒!”青禾的声音带着哭腔,软剑突然回刺,剑锋贴着银面具人的手腕划过,逼得她后退半步。这一剑打乱了所有章法,却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劲,是她第一次为了保护别人,主动挥出的剑。

银面具人愣了一下,随即狂笑:“像!真像影妹当年护着瑞王的蠢样!”她的指尖突然指向青禾的发间,“连这支寒梅簪都一样,可惜啊,你娘到死都不知道,瑞王根本不爱她!”

“你胡说!”青禾的软剑舞得更急,却因心绪大乱露出破绽,被银面具人的指尖扫中肩颈,一阵麻意迅速蔓延——中了毒!

夜轻寒挣扎着起身,长枪拄在地上稳住身形,独臂的青筋因用力而暴起。他看着青禾摇摇欲坠的身影,突然想起母亲的话:“真正的剑,不是为了杀人,是为了护住想护的人。”他猛地将长枪掷出,枪尖直取银面具人的咽喉,同时拔出靴筒里的短刀,用仅有的右手握住,一步步走向青禾。

这一枪用尽了他所有力气,快得只剩道残影。银面具人没想到他会弃枪,仓促间回臂格挡,枪尖虽未及喉,却刺穿了她的肩胛,带起的血珠溅在她摘去面具的脸上,与眼角的刀疤交映,竟有种诡异的凄厉。

“找死!”银面具人怒吼着拔出长枪,伤口的剧痛让她眼神更凶,双掌带着黑风拍向夜轻寒,掌风里的阴寒之气比幽冥阁的毒功更甚。

夜轻寒将青禾紧紧护在怀里,用后背硬接了这掌。骨骼碎裂的闷响在夜色里格外清晰,他却死死不肯松手,直到感觉到怀里的人不再挣扎,才低声道:“别怕,我在。”

青禾在他怀里渐渐清醒,毒麻感被他身上的龙涎草香冲淡了些。她摸到他后背的血,粘稠而滚烫,突然想起父亲日记里的最后一页:“若遇真心人,虽死亦无悔。”她咬着牙,从发间拔下寒梅簪,狠狠刺向银面具人的脚踝——那是她刚才在船上看到的旧伤处!

“啊——”银面具人惨叫着后退,脚踝的旧伤被簪子刺破,血珠滴在地上,竟泛起黑色。“是影妹的‘寒梅簪’!你怎么会有……”

“这是我娘留给我的!”青禾扶着夜轻寒站起身,软剑指向她的咽喉,“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认识我娘的簪子?”

银面具人的眼神突然变得复杂,有恨,有痛,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我是影兰,影妹的亲妹妹。当年若不是她抢走瑞王,若不是她把天工城的核心图纸藏起来,我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原来影兰当年也爱慕瑞王,因嫉妒影夫人,被刘瑾利用,加入玄字阁,多年来一直想夺回她认为属于自己的一切。而影夫人的“死”,也是她和刘瑾联手伪造的,目的就是为了逼出天工城的核心图纸。

“我娘在哪?”青禾的声音发颤,握着软剑的手微微发抖。

“在海外仙山!”影兰突然狂笑,从怀里掏出个信号弹,往空中一抛,“但你们永远别想见到她!玄字阁的主力已经出发,等他们拿到图纸,整个江湖都会是我们的!”

信号弹在夜空中炸开绿色的光,楼船的舱底突然传来巨响,竟是影兰提前布置的火药被引爆了!火势迅速蔓延,将半个码头都裹在火焰里。凌云霄的镇岳剑劈开两个想跳船逃跑的杀手,对众人喊道:“撤!码头要塌了!”

铁苍澜的重刀挑开燃烧的缆绳,将石敢为和几个受伤的丐帮弟子往吊桥方向送:“慕容!带青禾和夜小子先走!我断后!”

夜轻寒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却仍死死攥着影兰掉落的半张图纸。青禾扶着他往吊桥跑,火光映着他苍白的脸,突然发现他的右手还紧紧握着什么——是那对“影”字佩,即使在昏迷边缘,也没松开。

吊桥的木板被火焰烧得噼啪作响,慕容澈的折扇不断甩出银针,击落从楼船上射来的火箭。苏凝霜在吊桥另一端接应,看到青禾扶着夜轻寒跑来,急忙掏出解毒药:“快给夜少主服下,他中了影兰的‘蚀心掌’,拖延不得!”

影兰带着残余的玄字阁杀手追上吊桥,弯刀在火光中闪着寒光:“把图纸留下!”她的脚踝还在流血,却跑得极快,显然是拼命了。

石敢为的飞爪突然甩出,铁链缠住吊桥的支柱,他嘶吼着用力一拉,整座吊桥竟开始倾斜!“小丫头快走!老子送他们下地狱!”

“敢为!”铁苍澜想拉他,却被他甩开。石敢为看着越来越近的杀手,突然点燃了腰间的震天雷,对着青禾的方向咧嘴一笑,像个调皮的孩子:“告诉夜少主,我没给北斗七锋丢脸!”

“轰——”震天雷在吊桥中央炸开,石敢为的身影与追来的杀手、燃烧的木板一起坠入水中,溅起的水花在火光中升起,像朵瞬间绽放又凋零的花。

青禾捂住嘴,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下。夜轻寒在她怀里动了动,艰难地睁开眼,看着沉入水底的吊桥,嘴唇翕动着,却没能发出声音。

影兰的惨叫声从火焰里传来,显然也没能逃过爆炸。但她最后的话却像根刺,扎在青禾心里——影夫人还活着,在海外仙山,玄字阁的主力已经出发。

凌云霄扶着受伤的慕容澈赶上来,镇岳剑上的血迹还在滴落:“我们得尽快找到海外仙山的位置,不能让玄字阁得逞。”

苏凝霜为夜轻寒包扎好伤口,低声道:“他的掌伤很严重,需要静养,我们先回悦来客栈,再从长计议。”

青禾看着怀里昏迷的夜轻寒,又望向火光中的码头,突然握紧了那半张图纸。父亲的日记里说,海外仙山的坐标藏在天工城的“星图”里,而那星图,就刻在寒梅簪的内侧。她悄悄摸出发间的簪子,借着月光看清了上面的刻痕,那是组复杂的经纬度,指向遥远的东海。

夜风吹散了硝烟,却吹不散码头的血腥味和火药味。青禾知道,这场因天工图而起的纷争,远未结束。玄字阁的真正阁主还未露面,影夫人的下落扑朔迷离,石敢为的牺牲像块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而她和夜轻寒,还需要带着伤痛,继续走下去。

回到悦来客栈时,天已微亮。青禾将夜轻寒安置在床上,看着他苍白的睡颜,突然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东海,找我娘,好不好?”

昏迷中的夜轻寒似乎听懂了,手指微微动了动,将那对“影”字佩攥得更紧了。窗外的晨光透过窗棂,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光斑,像层温柔的铠甲。

而在码头的废墟里,一只沾着血的青铜令牌从水里浮起,上面刻着的“玄字一”在晨光里闪着幽光——那是玄字阁阁主的令牌,影兰至死都不知道,真正的阁主,一直潜伏在他们身边。

京华的风云尚未平息,东海的波涛已在远方涌动,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等待着北斗七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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