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愉快的初遇
九月的阳光依然炽热，透过礼堂高大的玻璃窗洒进来，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夏小满站在演讲台侧边，手指不停地绞着校服裙摆，掌心沁出的汗水几乎要把演讲稿浸湿。
"下面有请高二(3)班夏小满同学作为学生代表发言。"
听到自己的名字，夏小满深吸一口气走上台。礼堂里坐满了学生，黑压压的一片，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她。她的喉咙突然发紧，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样。
"尊敬的各位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她的声音细如蚊呐，握着话筒的手微微发抖。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前排有个男生正歪着头看她，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他校服领口敞开，露出清晰的锁骨线条，在一群规规矩矩穿着校服的学生中格外显眼。夏小满认出他是篮球社社长程野，学校里出了名的风云人物——当然，是负面意义上的那种。
"咳咳..."夏小满清了清嗓子，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可就在她准备继续时，大脑突然一片空白。那些背了无数遍的词句像是被橡皮擦抹去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礼堂里开始响起窃窃私语。夏小满感觉脸颊发烫，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她慌乱地低头看手中的演讲稿，却发现因为紧张，纸张已经被她捏得皱皱巴巴，字迹模糊不清。
"看来我们的优等生也有紧张的时候啊。"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突然从台下传来。
夏小满猛地抬头，正对上程野戏谑的目光。他单手托腮，另一只手转着笔，眼中闪烁着恶作剧般的光芒。
"要不要我帮你起个头？"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几排同学听见，引起一阵低笑。
夏小满感到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她咬紧下唇，突然把演讲稿揉成一团塞进口袋，抬起头直视前方。
"各位同学，"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坚定，"新学期伊始，我想和大家分享的不是什么大道理，而是一个简单的问题：我们为什么而学习？"
即兴发挥的演讲出乎意料地流畅。当她结束发言时，礼堂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夏小满鞠躬致谢，目光却不自觉地寻找那个讨厌的身影——程野正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对她做了个鼓掌的动作，眼中却毫无诚意。
"混蛋。"夏小满在心里骂道，快步走下台。
开学典礼结束后，夏小满抱着新学期的课本走向教室。走廊上阳光明媚，她却感觉心情阴郁。那个程野凭什么当众嘲笑她？就因为他长得帅、篮球打得好，就能随便欺负人吗？
"小满！等等我！"好友林小雨从后面追上来，一把搂住她的肩膀，"刚才的演讲太棒了！虽然开头有点小插曲..."
"别提了。"夏小满叹气，"都怪那个程野。"
"程野？篮球社社长？"林小雨眼睛一亮，"他跟你说话了？"
夏小满翻了个白眼："他那叫找茬，不叫说话。"
"哎呀，你不知道，程野可是咱们学校的风云人物。虽然成绩差了点，脾气坏了点，但架不住长得帅啊！"林小雨一脸花痴，"多少女生暗恋他呢！"
"肤浅。"夏小满冷哼一声，"成绩差、不守纪律、还爱欺负人，这种人有什么好的？"
两人走进教室，夏小满的脚步突然顿住了——她的座位旁边，程野正大喇喇地翘着二郎腿，手里转着篮球。
"什么情况？"她低声问林小雨。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林小雨吐了吐舌头，"班主任说这学期要调整座位，让学习好的同学帮助...呃...需要进步的同学。"
夏小满感到一阵眩晕。她僵硬地走到自己的座位旁，程野抬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真巧啊，优等生。"他故意拖长音调。
夏小满没有理他，默默放下书包，把课本整齐地摆在桌上。她能感觉到周围同学投来的好奇目光，还有几个女生窃窃私语的声音。
班主任林老师走进教室，拍了拍手："同学们安静。新学期开始了，希望大家都能有新的进步。尤其是某些同学，"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程野一眼，"要好好向同桌学习。"
程野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第一节课是数学。夏小满全神贯注地记笔记，努力忽略旁边那个存在感极强的人。程野则完全没在听课，一会儿转笔，一会儿在课本上涂鸦，时不时还打个哈欠。
"你能不能安静点？"夏小满终于忍不住小声说道。
程野挑眉："打扰到你了？抱歉啊。"语气里却没有丝毫歉意。
夏小满决定不再理他。然而没过多久，程野又开始不安分——他把橡皮切成小块，然后用尺子弹向教室各个角落。几个同学被击中，回头怒视，却在看到是程野后敢怒不敢言。
"程野！"夏小满压低声音，"你再这样我要告诉老师了！"
程野凑近她，近得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气："去啊，告状精。"
夏小满气得脸颊发烫。就在这时，一块橡皮不偏不倚地打在了正在板书的数学老师后脑勺上。
全班瞬间安静。
数学老师缓缓转身，推了推眼镜："谁干的？"
没人敢出声。夏小满偷偷瞥了程野一眼，发现他竟然一脸无辜地耸耸肩，仿佛这事与他无关。
"夏小满，"数学老师突然点名，"你看到是谁了吗？"
夏小满僵住了。全班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包括程野那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神。
她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老师，是程野。"
教室里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程野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
"程野，放学后留下来。"数学老师严厉地说，"现在，我们继续上课。"
接下来的时间里，夏小满能感觉到程野身上散发的低气压。他不再搞小动作，只是阴沉着脸盯着前方，手指有节奏地敲击桌面，像是在压抑怒火。
下课铃一响，程野就"砰"地一声踹开椅子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夏小满："满意了？"
夏小满抬头与他对视："是你自己做错事。"
"呵，"程野冷笑，"好学生就是不一样啊，正义感爆棚。"
"至少我不会像你一样，整天无所事事，还影响别人！"夏小满也站了起来，虽然身高不及程野，但她毫不退缩地瞪着他。
出乎意料的是，程野没有继续争吵。他盯着夏小满看了几秒，突然笑了："有意思。"然后转身离开，留下夏小满一头雾水地站在原地。
放学后，夏小满因为值日留在教室打扫卫生。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进来，给整个教室镀上一层金色。她一边擦黑板一边回想今天发生的事，越想越气。那个程野简直莫名其妙！
打扫完毕，夏小满拎着书包准备离开。经过音乐教室时，她忽然听到里面传来钢琴声。悠扬的旋律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带着说不出的忧伤。
出于好奇，夏小满轻轻推开门缝。夕阳的光线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钢琴前，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灵活舞动。是程野。他脱了校服外套，只穿着白色衬衫，领口微敞，神情专注得仿佛变了一个人。
夏小满屏住呼吸，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那个在课堂上捣乱、说话带刺的问题学生，竟然能弹出如此动人的音乐？而且他的表情那么...那么忧郁，与平日里的玩世不恭判若两人。
一曲终了，程野静静地坐在那里，低头看着琴键。夏小满正犹豫要不要悄悄离开，却见程野突然抓起放在一旁的乐谱，狠狠地揉成一团扔向墙角。纸团滚到门边，正好停在夏小满脚前。
她吓了一跳，不小心碰响了门。程野猛地转头："谁？"
夏小满来不及躲藏，只好推开门："我...我只是路过..."
程野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偷听别人很有意思？"
"我不是故意的。"夏小满弯腰捡起那个纸团，"这个...你要扔掉吗？"
程野大步走过来，一把夺过纸团："不关你事。"他的声音又恢复了那种熟悉的冷漠。
夏小满注意到纸团展开的一角上写着几个字："给阿野，生日快乐——妈妈"。还没等她看清更多，程野已经将纸团塞进口袋。
"你弹得很好。"夏小满鬼使神差地说。
程野愣了一下，随即冷笑："怎么，好学生也懂音乐？"
"我学过几年钢琴。"夏小满实话实说，"刚才那首曲子...很悲伤。"
程野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但很快又戴上那副玩世不恭的面具："悲伤？你想多了。我只是闲着无聊。"他抓起书包甩在肩上，"让开。"
夏小满侧身让他通过。程野大步离开，却在门口停顿了一下："今天的事...算了，没什么。"
看着程野远去的背影，夏小满忽然觉得，这个所谓的"校园霸王"或许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那张被揉皱的乐谱，那行"给阿野"的字迹，还有他弹琴时流露出的真实情感...这些都像是一个谜团，等待解开。
走出校门时，夏小满发现天空已经染上了暮色。九月的晚风带着微微凉意，吹散了她一天的烦躁。她抬头看向远处，程野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街道尽头。
"真是个奇怪的人。"夏小满喃喃自语，却忍不住想起那双弹琴时灵动修长的手，和那个转瞬即逝的忧郁眼神。
或许，这个新学期会比她想象的有趣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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