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车冲出陡坡的瞬间,安然感觉五脏六腑都错了位。陆承宇用身体护住她的头,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响中,安全气囊弹开的白雾呛得人睁不开眼。她挣扎着推开车门,碎玻璃渣扎进掌心也顾不上疼,拽着脸色惨白的陆承宇往树林里钻。
“往那边跑!”陆承宇指着左前方的断崖,声音发紧。安然这才发现他的右腿不自然地扭曲着,估计是刚才撞击时受了伤。身后传来脚步声,那个白大褂医生像鬼魅一样追了上来,举着解剖刀的手稳定得可怕。
“他到底是谁?”安然扶着陆承宇躲到一棵粗壮的古树后面,心跳得像擂鼓。月光透过树叶缝隙照下来,她看见男人脖颈处的蝴蝶胎记在夜色中若隐若现,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攥在手心的那枚跟她一模一样的图案。
陆承宇靠在树干上喘着粗气,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陈医生,你父亲的私人医生。也是三年前……”他话没说完就剧烈咳嗽起来,血沫从嘴角溢出。安然慌了,伸手想去扶他,却被他猛地按住手腕。
“听着,”陆承宇的声音急促而低沉,“你母亲的死因有问题。当年她的车祸,现场报告是陈医生做的。还有你父亲书房保险柜里的那份……”
“站住!”白大褂医生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打断了陆承宇的话。安然猛地转身,看见他就站在五步开外的地方,解剖刀在月光下闪着寒光。她下意识地将陆承宇挡在身后,却被男人伸手拨到一边。
“你先走。”陆承宇将U盘塞进安然口袋,挣扎着想站起来,右腿却一软差点摔倒。安然死死扶住他,掌心的玻璃伤口在用力时裂开,血顺着指缝滴在地上,形成断断续续的血线。
“想走?”陈医生冷笑一声,慢慢朝他们走过来,“安董说了,要带你们一起回去谈谈。”他每走一步,脚下的落叶就发出“沙沙”的声响,在寂静的树林里格外瘆人。
安然突然注意到陈医生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黑色的东西,形状像个微型注射器。她心里一动,想起陆承宇刚才没说完的话。三年前母亲去世时,确实是这位陈医生做的尸检,父亲当时还因为过度悲痛晕倒在太平间。
“我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安然突然开口,声音出奇地平静。陈医生的脚步顿了一下,眼神变得复杂起来,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
“意外车祸,警方已经定论了。”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安然注意到他握刀的手紧了紧,指关节泛白。
“是吗?”安然冷笑一声,慢慢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那是母亲留给她的银质蝴蝶吊坠,和陈医生脖颈处的胎记一模一样,“那这个呢?你能解释一下吗?”
陈医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他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脖子,后退了一步:“你怎么会有这个……”
“这是我母亲的遗物。”安然步步紧逼,“我记得她去世那天,脖子上就戴着这个吊坠,可尸检报告里却只字未提。是不是你拿了它?为什么?”
陆承宇趁机从地上捡起一根粗壮的树枝,紧紧握在手里,眼神警惕地盯着陈医生。月光下,三人形成了微妙的对峙局面,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在林中回荡。
陈医生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诡异:“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告诉你。你母亲根本不是安董的亲生女儿,她是……”
“闭嘴!”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从树后响起,打断了陈医生的话。安然猛地回头,看见父亲安振雄站在那里,身后跟着十几个黑衣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枪。
安然的心沉到了谷底。她怎么也没想到,父亲竟然会亲自来。看着父亲冰冷的眼神,她突然觉得无比陌生。这个从小对她宠爱有加的父亲,竟然是策划了这么多阴谋的幕后黑手。
“爸,为什么?”安然的声音颤抖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妈到底是谁?三年前的车祸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振雄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她:“跟我回去,别逼我动手。”他的眼神扫过陆承宇,充满了杀意。
陆承宇将安然护在身后,握紧了手里的树枝:“安董,有什么冲我来,放她走。”
“放她走?”安振雄冷笑一声,“她是我安振雄的女儿,这辈子都别想逃离我的掌控。”他朝黑衣人使了个眼色,“把他们抓起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黑衣人立刻朝两人围了上来。陆承宇将安然推向身后:“往断崖跑,我掩护你!”他举起树枝朝最近的黑衣人挥去,却被对方一枪托砸在胸口,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陆承宇!”安然惊呼一声,想去扶他,却被另一个黑衣人抓住胳膊。她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带走!”安振雄冷冷地下令。黑衣人拖着安然和陆承宇往树林外走去。经过陈医生身边时,安然看见他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
安然被塞进一辆黑色轿车的后备箱。在车门关上的瞬间,她看见父亲站在月光下,背影孤寂而陌生。她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总是把她举过头顶,带她去游乐园玩旋转木马。那时候的父亲,笑容温暖,眼神慈祥。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变成了现在这个冷酷无情的样子?
后备箱里一片漆黑,只能听到陆承宇微弱的呼吸声。安然摸索着找到他的手,紧紧握住。男人的手冰冷而颤抖,显然伤得不轻。
“你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