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在夜色像一块湿透的黑布,沉沉地压在城市上空。陆氏集团总裁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在一片漆黑的写字楼里显得格外刺眼。陆承宇坐在办公桌后,指间的香烟已经燃到了尽头,烫得他猛地缩回手。烟灰簌簌落在价值不菲的西装裤上,他却浑然不觉。桌上的威士忌瓶子空了,旁边散落着几个同样空了的酒瓶。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酒精味和尼古丁的味道,混杂着陆承宇身上淡淡的血腥味——那是掌心伤口渗出的血,已经干涸发黑。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助理发来的信息:“陆总,明天上午九点安氏集团有会议,安总希望您准时参加。”陆承宇盯着“安总”两个字,眼神像是要把手机屏幕烧穿。他拿起手机,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想要回复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将手机扔回桌上。“明天。”他喃喃自语,苦涩地笑了笑。明天,就是他“上任”第一天。安冉的私人助理。这名字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自尊心上。
他站起身,踉跄地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雨幕中的城市。霓虹灯的光芒透过雨水,在玻璃上晕染开来,像一幅色彩斑斓却模糊不清的画。他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同样是这样令人窒息的黑暗,同样是冰冷刺骨的雨水。但那时,至少还有一个温暖的怀抱,一句温柔的“坚持住”。现在呢?那个曾经救过他命的女孩,亲手将他推入了地狱。
“为什么……”陆承宇低声嘶吼,声音沙哑得厉害,“为什么偏偏是你。”他不明白。如果安冉真的那么恨他,为什么不直接收购陆氏?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羞辱他?是为了报复他当初的辞退?还是另有隐情?陆承宇用力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这些混乱的思绪。他现在需要的是清醒,是冷静,而不是沉溺在酒精和悔恨中。
他走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用冷水狠狠泼了把脸。镜子里的男人脸色惨白,眼神涣散,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看起来狼狈不堪。这还是那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意气风发的陆氏总裁吗?他自嘲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镜中的自己。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了自己的左胸口。那里,皮肤下面似乎藏着什么东西。他皱了皱眉,用力按压了一下。没有异常。他又仔细回忆了一下三年前那个雨夜……除了模糊的栀子花香和温暖的怀抱,他似乎还记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一个硬硬的,小小的东西。是什么来着?记忆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怎么也擦不干净。
陆承宇烦躁地关掉水龙头,回到办公室。他知道,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第二天一早,生物钟还是让陆承宇准时醒了过来。宿醉的头痛让他忍不住皱了眉头,但他还是迅速起身,洗漱,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西装。镜子里的男人恢复了几分往日的神采,只是眼底的疲惫和眉宇间的郁结,怎么也掩盖不住。
他没有吃早餐,直接驱车前往安氏集团。到达安氏大厦楼下时,才早上八点半。陆承宇坐在车里,看着这栋高耸入云的建筑,心里五味杂陈。曾经,他以为这只是众多竞争对手中的一个。现在才知道,这里竟然是他的“终点站”。他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径直走进大厦。
和昨天不同,今天的前台小姐看到他时,眼神里多了几分了然和幸灾乐祸。陆承宇假装没有看到,面无表情地报上姓名:“陆承宇,我找安总。”前台小姐的笑容更加职业化了:“安总已经在等您了,陆助理。请跟我来。”那个“陆助理”的称呼,像针一样刺痛了陆承宇的耳膜。他强压下心头的屈辱,默默地跟在前台小姐身后。
还是那个专属电梯。上升过程中,陆承宇看着不断跳动的数字,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跟着一点点往上提。他不知道安冉会怎么“招待”他这个新任助理。端茶倒水?打扫卫生?还是故意刁难?电梯门打开,映入眼帘的不再是昨天那个长长的走廊,而是一个宽敞明亮的办公区域。几十个穿着统一职业装的员工正在忙碌地工作,看到陆承宇时,都忍不住停下手中的动作,好奇地打量着他。那种被当成珍稀动物围观的感觉,让陆承宇很不舒服。
前台小姐将他带到一个靠窗的工位:“陆助理,这就是您以后的位置。安总的办公室就在里面,请您先熟悉一下工作环境,安总交代了,您今天的第一个任务是整理她过去三年的工作报告。”说完,她递给陆承宇一个厚厚的文件夹,转身离开了。陆承宇看着那个小小的工位,又看了看远处那扇紧闭的总裁办公室大门,感觉自己的尊严正在被一点点践踏。他,堂堂陆氏集团总裁,竟然要在这里像个新人一样整理文件?周围投来的目光越来越多,还有人在低声议论着什么。陆承宇深吸一口气,将文件夹放在桌上,坐下。
他打开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安氏集团的内部系统登录界面。他试了试自己的名字拼音,竟然真的登进去了。权限还不低,能看到很多普通员工看不到的资料。陆承宇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安冉这是什么意思?让他当助理,又给他这么高的权限?是故意钓鱼,还是另有图谋?他想不明白,索性不再想,开始整理那些工作报告。
时间一点点过去,转眼就到了中午。陆承宇伸了个懒腰,揉了揉发酸的脖子。这些报告比他想象中要复杂得多,涉及到安氏集团在全球各地的业务布局和战略规划。从中不难看出,安冉的商业头脑和管理能力远超他的预期。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铃声突然响起。叮铃——叮铃——陆承宇的心猛地一跳。是那个银色铃铛的声音!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站起身,朝着安冉的办公室跑去。周围的员工看到他这副模样,都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陆承宇顾不上这些,猛地推开安冉办公室的门。
安冉正坐在办公桌后,手里把玩着那个银色的铃铛,看到他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陆助理,反应还挺快。不过,用了九分五十一秒。比我要求的十分钟晚了九秒。”陆承宇喘着气,没有说话。安冉放下铃铛,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饭盒:“去,帮我热一下。”陆承宇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安总,我的工作是整理文件,不是秘书。”“陆助理记性不太好。”安冉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协议上可是写得清清楚楚,无条件服从任何指令。怎么,第一天就想违约?”陆承宇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再次嵌进掌心的伤口,传来一阵刺痛。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讨价还价。他从安冉手中接过饭盒,转身走出办公室。
微波炉在茶水间。陆承宇走进去时,里面正好有几个女员工在热饭。看到他进来,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他就是那个新来的陆助理?”一个短发女生小声问道,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陆承宇手中的饭盒。“是啊,听说还是陆氏集团的前总裁呢!”另一个长发女生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幸灾乐祸,“啧啧,没想到堂堂陆大总裁,也有给人热饭的一天。”“听说安总是为了报复他才这么做的……真的假的?他们以前认识?”陆承宇面无表情地将饭盒放进微波炉,设定好时间。这些窃窃私语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但他只能假装没听见。
微波炉嗡嗡作响,像是在嘲笑他的狼狈。“叮”的一声,加热完成。陆承宇拿出饭盒,转身准备离开。“陆……陆助理!”那个短发女生突然叫住他,脸上带着一丝犹豫,“我……我是市场部的林薇。以前在陆氏实习过,您可能不记得我了。”陆承宇脚步一顿,回头看了她一眼。林薇!有点印象。好像是个挺能干的小姑娘,后来因为家里有事辞职了。没想到竟然来了安氏。“有事吗?”陆承宇的声音有些冷。林薇被他的眼神吓得缩了缩脖子,但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安总她……她其实不是您看起来那样的人。她只是……”林薇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林薇脸色一变,猛地转身:“安……安总!”安冉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林薇:“上班时间,很闲?”林薇吓得低下头,不敢说话。安冉的目光扫过陆承宇手中的饭盒,最终落在他脸上:“饭热好了?”陆承宇点点头,走过去,将饭盒递给她。安冉接过饭盒,转身对林薇说道:“这个月奖金扣掉。下次再让我看到上班时间闲聊,直接走人。”说完,她拿着饭盒,头也不回地走了。林薇的眼圈瞬间红了,却忍着不敢哭出来。陆承宇看着安冉的背影,又看了看委屈的林薇,心里五味杂陈。这个女人,果然还是这么不近人情。他叹了口气,拍了拍林薇的肩膀:“对不起。”说完,也转身离开了茶水间。
回到自己的工位,陆承宇却再也静不下心来整理文件。他的脑海里不断回放着林薇的话:“安总她其实不是您看起来那样的人……”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是那个雨夜温柔救他的女孩,还是现在这个冷酷无情的女强人?或者……两者都是?
下午,安冉突然召开了一个高层会议,讨论城西项目的具体实施方案。陆承宇作为“私人助理”,自然也要参加。会议室里,安冉坐在主位上,气场全开,条理清晰地分析着市场形势和项目风险,偶尔提出的几个问题都切中要害,让那些经验丰富的高管们都心服口服。陆承宇坐在角落里,默默地看着她。他不得不承认,安冉确实很有才华。如果她不是他的敌人,或许他们可以成为很好的合作伙伴。
会议结束后,高管们陆续离开。安冉却叫住了陆承宇:“你留下。”陆承宇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等所有人都走光了,安冉才站起身,缓步走到陆承宇面前。她今天穿了一双高跟鞋,站在陆承宇面前,几乎和他平视。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飘进陆承宇的鼻子,让他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这个味道……和三年前那个雨夜一样。安冉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怎么?陆助理对我身上的香水感兴趣?”陆承宇回过神,尴尬地移开目光:“安总找我有事?”安冉没有回答,反而往前走了一小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近得陆承宇能清晰地看到她精致的锁骨,闻到她发间的清香。他甚至能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脸颊。陆承宇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他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被椅子挡住了去路。
“城西项目,你怎么看?”安冉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陆承宇定了定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安总的方案很完美,我没什么意见。”安冉轻笑一声:“似乎想敷衍我?”她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陆承宇的脸颊。陆承宇的呼吸瞬间屏住了。他能感觉到她指尖传来的温度,带着一丝微凉。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到他脸颊的那一刻,陆承宇猛地偏过头,避开了她的触碰。安冉的手僵在半空中,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她收回手,转身走到落地窗前:“陆承宇,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对你很过分?”陆承宇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安总做什么,自然有安总的道理。我只是个助理,没资格评价。”安冉转过身,看着他:“如果我告诉你,我做这一切,不只是为了报复呢?”陆承宇猛地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她:“你什么意思?”安冉却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什么。你可以走了。”陆承宇愣住了。她这是什么意思?故意吊他胃口?还是……真的有什么隐情?他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但看到安冉冷漠的表情,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他站起身,转身离开了会议室。走到门口时,他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安冉依旧站在落地窗前,背影落寞而孤单,和平常那个冷酷强势的安总判若两人。陆承宇的心,莫名地抽痛了一下。
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陆承宇疲惫地倒在沙发上,连衣服都懒得脱。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让他的大脑一片混乱。安冉的刻意接近,林薇的话,还有安冉最后那个落寞的背影……他感觉自己像陷入了一个迷宫,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陆承宇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喂?”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吸声,随后是一个沙哑的男声:“陆……陆总……救……救我……”陆承宇皱紧了眉头:“你是谁?”“我是……是张秘书……”张秘书?陆承宇愣了一下,才想起这是他母亲张岚的私人秘书。“张秘书?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夫人……夫人她……她被人带走了!”张岚被人带走了?陆承宇的心猛地一沉。
来不及犹豫了!“哪个方向?”陆承宇抓起车钥匙冲向玄关,金属钥匙碰撞在门框上溅起刺耳声响。冰冷的防盗门在身后砰然关上时,听筒里传来张秘书带着哭腔的喘息:“黑色面包车……车牌号最后三位是799……往城东废弃码头去了!”
引擎咆哮着撕裂寂静的夜。陆承宇死死攥着方向盘,指节泛白得像是要嵌进真皮缝隙。雨刷器徒劳地扫着前挡风玻璃,模糊的雨幕里,三年前那个雨夜再次浮出——母亲跪在安氏集团楼下的雨幕中,西装裙沾满泥水,在保安推搡中死死抓住他的裤脚:“承宇,妈求你去给安总磕个头……”
刺耳的鸣笛声猛地拽回现实。陆承宇急打方向盘避开闯红灯的货车,轮胎在积水路面划出半道弧线。手机支架上,通话界面突然跳出一条陌生短信:“带上城西项目核心数据,一个人来。”
刹车声刺破雨幕。陆承宇看着那条短信,手机屏幕在昏暗车厢里映出他瞳孔里跳动的火光。城西项目……安冉下午才在高层会议上部署的重点项目……
“嗡——”副驾上的笔记本电脑突然震动,屏幕亮起安氏集团内网登录界面。陆承宇瞳孔骤缩——下午整理资料时他忘了退出系统。手指悬在触控板上方两公分处,他想起安冉在会议室里说的那句“不只是为了报复”,想起她指尖即将触到他脸颊时骤然冰冷的眼神。
码头吊机的红色信号灯在雨幕中明明灭灭。陆承宇踹开车门,冰冷的雨水瞬间浸透衬衫。废弃仓库里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混合着母亲压抑的呜咽。他握紧口袋里的U盘,金属棱角硌得掌心旧伤隐隐作痛。
“资料带来了?”阴影里走出三个黑衣人,中间那人踩着水洼逼近,皮鞋尖挑起陆承宇的下巴,“安氏的首席技术官就能值三千万?陆总真是好手段。”
陆承宇猛地拍开对方的手:“我妈呢?”
“急什么。”对方从腰间抽出甩棍,金属棍身在雨水中泛着冷光,“安总特意交代,要让你亲眼看着……”话音未落,仓库顶部突然传来刺耳的金属断裂声。
探照灯骤然亮起的瞬间,陆承宇看到悬在半空的集装箱正急速坠落。母亲被绑在正下方的铁柱上,浑浊的眼睛在强光中死死盯着他。甩棍带着风声砸向后脑的同时,陆承宇做出了这辈子最快的决定——扑向母亲。
剧痛在脊背炸开的前一秒,他听见熟悉的铃铛声穿透雨幕。
叮铃——
陆承宇在落地瞬间侧头,看见安冉站在仓库二层的栏杆后,黑色风衣被狂风掀起。她手中没有铃铛,只有一把闪着银光的……“你怎么会有这个?”陆承宇的呼吸卡在喉咙里——那把定制手枪,是三年前他送给救命恩人的谢礼。
“嗡——”副驾上的笔记本电脑突然震动,屏幕亮起安氏集团内网登录界面。陆承宇瞳孔骤缩——下午整理资料时他忘了退出系统。手指悬在触控板上方两公分处,他想起安冉在会议室里说的那句“不只是为了报复”,想起她指尖即将触到他脸颊时骤然冰冷的眼神。
码头吊机的红色信号灯在雨幕中明明灭灭。陆承宇踹开车门,冰冷的雨水瞬间浸透衬衫。废弃仓库里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混合着母亲压抑的呜咽。他握紧口袋里的U盘,金属棱角硌得掌心旧伤隐隐作痛。
“资料带来了?”阴影里走出三个黑衣人,中间那人踩着水洼逼近,皮鞋尖挑起陆承宇的下巴,“安氏的首席技术官就能值三千万?陆总真是好手段。”
陆承宇猛地拍开对方的手:“我妈呢?”
“急什么。”对方从腰间抽出甩棍,金属棍身在雨水中泛着冷光,“安总特意交代,要让你亲眼看着……”话音未落,仓库顶部突然传来刺耳的金属断裂声。
探照灯骤然亮起的瞬间,陆承宇看到悬在半空的集装箱正急速坠落。母亲被绑在正下方的铁柱上,浑浊的眼睛在强光中死死盯着他。甩棍带着风声砸向后脑的同时,陆承宇做出了这辈子最快的决定——扑向母亲。
剧痛在脊背炸开的前一秒,他听见熟悉的铃铛声穿透雨幕。
叮铃——
陆承宇在落地瞬间侧头,看见安冉站在仓库二层的栏杆后,黑色风衣被狂风掀起。她手中没有铃铛,只有一把闪着银光的……“你怎么会有这个?”陆承宇的呼吸卡在喉咙里——那把定制手枪,是三年前他送给救命恩人的谢礼。
枪声与集装箱落地的轰鸣同时炸响。
枪声与集装箱落地的轰鸣同时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