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曜归位（3）

张真源苏醒的暗金光柱撕裂了七曜山上空积郁的阴云，也彻底打破了七曜山表面维持了百年的平静。

那股浩然磅礴、涤荡死气的力量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至七曜山每一座主峰。星枢殿内，正闭目推演宗门阵法的马嘉祺霍然睁眼，深沉的眸子里紫银色雷光一闪而逝，瞬间穿透殿宇阻隔，投向死寂禁地的方向。他身形未动，但指节却微微收拢，一丝极其罕见的凝重爬上眉梢。

“好纯粹的守护之力……沉寂百年，竟在此刻复苏？”他低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几不可闻。禁地的异动，比任何推演都更清晰地昭示着，那被宗门典籍讳莫如深、被历代掌门竭力压制的预言——“七曜归位，浩劫将启”——已然不再是书卷上冰冷的文字。

天璇峰，试炼幻境入口的幽蓝光芒刚刚稳定下来。丁程鑫正欲带着气息还有些不稳的刘耀文再次进入，那贯穿天地的暗金光柱便悍然闯入视野。他昳丽的脸上漫不经心的笑意瞬间敛去，桃花眼中锐芒毕露，周身慵懒的气息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出鞘利刃般的警惕与凝重。

“师兄？”刘耀文同样被那恢弘的光柱震慑，下意识地靠近了丁程鑫一步。他能感觉到身边人瞬间绷紧的肌肉和体内那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般压抑的炽热灵力。

丁程鑫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眯着眼，死死盯着光柱升起的方向，那里弥漫的死气正被金光以摧枯拉朽之势净化。“后山禁地……”他缓缓吐出几个字，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沙哑，“那个地方，果然有东西醒了。”

天权峰药园。

贺峻霖还捏着锁灵囊，正饶有兴致地欣赏严浩翔气急败坏又拿他无可奈何的俊脸。那冲霄而起的暗金光柱和随之而来的浩然波动，让两人同时僵住。

“什么东西？”严浩翔脸上的怒意瞬间被惊疑取代，他猛地扭头望向光柱方向，炼丹失败的懊恼和追捕灵兽的急切被这突如其来的天地异象彻底冲散。

贺峻霖脸上的戏谑也消失了，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和探究。“好强的力量……方向是后山禁地？那里不是……”他话未说完，手中的锁灵囊突然剧烈震动起来，里面的琉璃净火兽发出尖锐惊恐的“唧唧”声，似乎对那股金光中蕴含的某种气息感到本能的恐惧。

严浩翔心头一紧，也顾不上跟贺峻霖置气了，脱口而出：“我的小琉璃！”他下意识地就要上前查看。

贺峻霖却比他更快一步，手指迅速在锁灵囊上拂过几道灵诀，一层柔和的淡蓝色水光包裹住布袋，隔绝了外界的冲击，里面的小家伙才渐渐安静下来。他抬头看向严浩翔，眼神复杂：“禁地有变，非同小可。你的灵兽先放我这，叫声师兄，我保证它没事。”关键时刻，他竟还没忘了这茬。

严浩翔一滞，看着贺峻霖看似玩笑实则认真的眼神，再看看那被安抚下来的锁灵囊，咬了咬牙，终究还是从齿缝里挤出了两个带着浓浓不甘愿的字：“师……兄！”声音闷闷的。

贺峻霖这才满意地扬了扬嘴角，小心地将锁灵囊收好：“走吧，看看去。能让你的小琉璃吓成这样的动静，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

死寂禁地。

冲天光柱缓缓敛去，只余剑冢中心那柄玄黑古剑剑格上，暗金晶石流转着温润却不容忽视的光华，如同沉睡巨兽缓缓睁开的眼瞳。

张真源持剑而立，玄金色的古朴战袍无风自动。他目光温和地落在几步之外、脸色发白却强自镇定的宋亚轩身上，那眼神仿佛穿透了漫长的时光尘埃。

“不必害怕。”张真源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安抚人心的力量，如同磐石般沉稳，“是你纯净的生命气息，引动了沉寂的守护之心，唤醒了我。”

宋亚轩定了定神，纯净的木灵根让他对善意和恶意有着近乎本能的直觉。眼前这个从古剑中走出的英挺男子，身上散发的气息厚重而温暖，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信赖感，与他体内那被师尊烙印下的雷灵印记隐隐呼应，却又截然不同。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震撼，对着张真源恭敬地行了一礼：“弟子宋亚轩，天枢峰掌门座下。不知前辈是……”

“张真源。”男子报出名字，语气平淡，却仿佛带着千钧的重量。他目光扫过这片被金光涤荡后、死气暂时退散却依旧显得荒凉阴森的禁地，眉宇间掠过一丝沉痛与追忆。“此地，曾是七曜山抵御外邪、守护山门的第一道屏障，亦是……无数同门埋骨之所。”他顿了顿，看向宋亚轩，“你身上，有马嘉祺的灵力印记，很清晰。看来，他已是此代掌门。”

宋亚轩心头微震，这位张前辈竟能一眼看穿师尊留在他体内的印记？而且直呼师尊名讳，语气自然，显然并非寻常关系。他正欲再问，破空之声接连响起！

数道强大的气息如同流星般划破禁地上空残留的稀薄瘴气，落在剑冢边缘。

当先一人，正是马嘉祺。玄色银纹的掌门法袍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清瘦，面容依旧冷冽如霜，唯有那双深眸在触及持剑而立的张真源时，瞳孔深处才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波动——震惊、了然，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张……师兄？”马嘉祺的声音依旧平稳，但熟悉他的人，如紧随其后落下的丁程鑫，却能捕捉到那平静之下的一丝不易察觉的震颤。这个称呼，让在场的几位峰主和长老无不色变！张师兄？百年前那场惨烈大战后便与守护剑灵一同沉寂于禁地、被宗门视为牺牲者的传奇弟子张真源？

丁程鑫的红衣在残留的金光映照下更显炽烈，他目光如炬，在张真源身上和马嘉祺之间飞快扫过，嘴角习惯性噙着的笑意彻底消失，只剩下凝重。刘耀文紧跟在丁程鑫身后，看着眼前这剑拔弩张又透着诡异气氛的场面，大气都不敢喘。

严浩翔和贺峻霖几乎是前后脚赶到。严浩翔一眼就看到宋亚轩安然无恙，松了口气，随即目光便被张真源和他手中那柄气息浩瀚的古剑牢牢吸引，炼丹师的直觉告诉他，这剑绝非凡品！贺峻霖则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残留的、被净化后的死气与那柄剑散发出的守护之力形成的微妙平衡，以及……一丝潜藏的、更深沉的不祥。

“嘉祺。”张真源看向马嘉祺，眼神温和，带着跨越漫长时光的熟稔，也带着洞悉一切的悲悯，“百年沉眠，一朝苏醒。看来，当年长老们以秘法封存我于剑灵之中，借禁地死气延缓灵体消散，所等待的‘契机’，便是今日了。”他的目光扫过马嘉祺身后众人，在丁程鑫、宋亚轩等人身上一一停顿，“七曜归位之象已显，浩劫……不远了。”

“浩劫”二字一出，如同冰冷的巨石投入心湖，在场所有人，包括几位见惯风浪的长老，心头都猛地一沉。

马嘉祺沉默片刻，目光越过张真源，落在那柄玄黑古剑上，又缓缓移回张真源温润却无比坚定的眼眸。“师兄既已苏醒，便是我七曜山莫大幸事。此地非议事之所，请师兄移步星枢殿。”

张真源微微颔首：“正有此意。”他转向宋亚轩，语气温和，“亚轩，你也一同来。”

宋亚轩连忙应声：“是，前辈。”他能感觉到师尊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带着审视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众人各怀心思，化作道道流光，朝着主峰星枢殿飞掠而去。禁地边缘的瘴气在金光消散后，又开始缓缓聚拢，死寂与阴森重新弥漫，仿佛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苏醒，只是一场短暂的幻梦。然而，所有人都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