缄默

沈厌回到家时，发现门口堆着几个空酒瓶。

他轻手轻脚地开门，却听见客厅传来陌生的声音："......资料都在这了？"

"对，"父亲的声音带着讨好的笑意，"那小畜生的笔记本，全在这......"

沈厌僵在玄关。客厅里，王振涛正翻看着什么——是他的数学笔记本，里面记满了竞赛思路和未发表的公式推导。

"行，钱下周打你卡上。"王振涛站起身，"记住，管好你儿子的嘴......"

沈志国点头哈腰地送客，转身看见沈厌时脸色大变："你、你什么时候......"

沈厌的目光落在茶几上的牛皮纸袋上，里面露出一角熟悉的字迹——是他准备投稿到《数学学报》的论文草稿。

"多少钱？"他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

"什么？"

"我的研究成果，"沈厌指向纸袋，"卖了多少钱？"

沈志国恼羞成怒："老子养你这么大，拿点破纸怎么了？"

沈厌突然笑了。他走进卧室，反锁上门，任凭父亲在外面踹门咒骂。

书桌上，江烬送他的薄荷糖铁盒静静躺着。沈厌打开盒子，里面除了耳钉和零钱，还有一张折叠的纸条——是那天江烬在仓库塞给他的，他一直没打开。

【如果你需要，北斗七星永远指向正北方。-J】

窗外，夜色如墨，繁星满天。沈厌摸出手机，拨通了老陈的电话："老师，关于清华冬令营......"

江烬离开的那天没有通知任何人。

沈厌是从周野口中得知消息的："烬哥今早的飞机，他让我把这个给你。"

一个牛皮纸信封，里面装着两样东西：一张去北京的高铁票，和一张照片背面朝上的纸。

沈厌翻过来——是六岁的江烬在钢琴前的照片，但背面多了一行新字迹：

【这次换你看着我。别低头，王冠会掉。】

照片边缘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爱心，比之前任何一个都认真。

沈厌把车票和照片放进铁盒，合上盖子的瞬间，一滴水珠砸在了星星图案。

清华冬令营的拒绝信比预期来得更快。

沈厌拆开信封时，老陈就站在他办公桌旁，保温杯里的茶水已经凉透。信纸上的措辞很官方：【经审核，您的学术成果存在争议，暂不符合......】

"王振涛这个老狐狸，"老陈一拳砸在桌上，"居然抢先一步把你的论文发在了他侄子名下！"

沈厌把信纸折好放回信封："《数学学报》呢？"

"撤稿了。"老陈疲惫地揉着太阳穴，"他们收到举报，说你的数据造假。"

窗外的雨打在玻璃上，像无数细小的嘲笑声。沈厌的指腹摩挲着信封边缘，突然问："江烬知道吗？"

"我没告诉他，"老陈叹气，"国家队集训是全封闭的。"

全封闭式的。那么就只有活动完之后才能出来。

沈厌点点头，从书包里掏出一沓手稿："这是我最近整理的拓扑学新证法，还没人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