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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大结局

我家猫真的会后空翻

晨光熹微,透过顶级酒店的落地窗,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温暖的金斑。

  范闲赤脚陷在柔软的沙发里,手无意识地抚摸着蜷缩在他腿上的殿下,手机屏幕亮得刺眼,热搜榜单像一张张灼热的通缉令:

  #范闲李承泽恋情实锤!

  #公主抱照高清无码!

  #闲人直播官方装死中?

  每一个词条都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刺向他紧绷的神经,舆论的旋涡呼啸着,几乎要将他和李承泽彻底吞噬。

  “绯闻?”

  范闲盯着屏幕上那张被刻意抓拍的照片:李承泽脆弱地埋在他肩窝,而他低垂的眉眼在昏暗光线下被解读出无限“深情”。

  一股冰冷的怒意混杂着破釜沉舟的决绝,猛地从心底窜起,他冷笑一声,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将手机重重拍在殿下身边的靠垫上,惊得猫主子不满地“喵呜”一声,抖了抖胡须。

  “他们不是想要绯闻吗?”他站起身,声音不高,却带着斩断后路的锋利:“那就给他们一个货真价实的。”

  开放式厨房飘来浓郁的咖啡香。

  李承泽背对着他,晨光勾勒着他清瘦挺拔的轮廓,深色丝质睡袍的领口松散地滑向一侧,露出一截线条优美的锁骨,平日里一丝不苟束起的黑发此刻随意地拢在脑后,褪去了商海沉浮的凌厉,竟显出几分居家的慵懒与柔软。

  他正专注地摆弄着咖啡机,水流注入的细小声响在过分安静的清晨格外清晰。

  “你想怎么做?”李承泽没有回头,只是将一杯冒着氤氲热气的黑咖啡递向身后,骨节分明的手指端着精致的骨瓷杯,指尖不经意地擦过范闲伸来接杯的手腕内侧,带来一丝微弱的电流感。

  范闲没有接话。

  他仰头,将杯中滚烫苦涩的液体一饮而尽,灼热的液体顺着喉咙一路烧进胃里,却也点燃了某种孤注一掷的勇气,他放下空杯,发出清脆的磕碰声,目光如同淬火的刀锋,直直地钉在李承泽转过来的脸上。

  “我们公开。”四个字,掷地有声。

  李承泽端着咖啡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眼眸深邃,平静无波,只有一丝极淡的涟漪掠过:“公开什么?”

  “公开我们在交往。”

  范闲向前逼近一步,缩短了两人之间本就不远的距离,他能清晰地闻到对方身上混合着沐浴露的淡淡松香,以及刚煮好的咖啡余韵。

  “既然你父亲费尽心机,想用绯闻这根缰绳勒住我们,当提线木偶……”

  他微微眯起眼,唇角勾起一个近乎挑衅的弧度:“那我们就让这绯闻变成铁一般的事实,让他亲手砸下的石头,结结实实地砸回他自己的脚上!”

  空气瞬间凝固。

  李承泽没有后退,反而微微抬起下巴,迎上范闲灼灼的目光。

  两人视线在空中无声交锋,似有电流滋滋作响,晨光落在他精致的眉眼上,那平静无波的深潭之下,仿佛有暗流汹涌。

  “范闲,”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冷静:“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风暴眼一旦形成,就不是轻易能脱身的。”

  “我知道。”范闲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坦荡。

  “意味着我们不用再戴着面具演戏,意味着我们不必再揣测每一句台词背后的指令,意味着……”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带着渴望滑过李承泽形状优美的薄唇,最终落回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意味着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

  最后一个字,消失在骤然缩短的距离里,他俯身,精准地攫取了那片微凉的柔软。

  李承泽的唇,比想象中更柔软,带着黑咖啡的浓郁苦涩和一丝清晨薄荷牙膏的清凉。

  范闲感到一双手臂,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环上了他的腰际,将他猛地拉向一个几乎严丝合缝的拥抱。

  “喵——嗷!”

  一声尖锐的抗议猫叫在两人脚边炸响,殿下被这突如其来的夹击和主人瞬间被霸占的事实彻底激怒,用它毛茸茸的身体使劲儿挤过两人紧贴的小腿,尾巴高高竖起,像个愤怒的毛绒判官,昂首阔步地走开,留下一个极其鄙夷的背影。

  温存被无情打断。

  李承泽微微后退半步,拉开一丝喘息的距离,眼眸深处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

  有未褪的情动,有深沉的担忧,甚至有一丝破釜沉舟后的释然。

  “你确定?”他抬手,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轻轻抚平范闲额前一绺睡翘的乱发。

  “这会让你彻底站在聚光灯的熔炉中心,成为众矢之的,庆帝的手段,远不止于此。”

  范闲深吸一口气,鼻尖还萦绕着对方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心口的悸动尚未平息,他扯出一个近乎痞气的笑容:

  “比起被你那位‘棋手’父亲当成提线木偶,在精心编织的剧本里扮演他想要的角色,我宁愿选择……”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带着点自嘲的意味:“……选择被你这位导演真正地签约,哪怕片酬是万劫不复。”

  李承泽定定地看着他,几秒钟后,那紧抿的唇线忽然向上弯起一个带着冰雪初融般温度的弧度,低低的笑声从他喉咙深处溢出,清越悦耳。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伸出手,再次抚过范闲的鬓角,动作轻柔而坚定,仿佛在拂去最后一丝尘埃。

  “好。”一个字,重若千钧。

  “那就让这场风暴,”他的声音平静下来,却蕴含着风暴般的能量:“来得更猛烈些。”

  上午十点整。

  闲人直播官方账号,在服务器承受着巨大压力的时刻,发布了一条极其简短的信息,信息量却足以引爆全球网络的文字动态:

  「关于今日凌晨网络流传的不实照片及猜测,现正式声明:

  是的,他们在一起了。

  #闲泽

  配图只有一张照片,明显是今晨在酒店阳台的偷拍视角,却带着一种未经修饰的真实感:

  晨光如金纱,温柔地笼罩着相拥的两人,范闲从背后将李承泽整个圈在怀里,下巴亲昵地搁在李承泽的颈窝,闭着眼,唇角带着满足而放松的笑意。

  李承泽微微侧头,额角轻抵着范闲的脸颊,平日里清冷的眉眼在晨光中柔和得不可思议,唇角微扬。

  而他们的脚边,殿下正端坐如佛,琥珀色的猫瞳半眯着,睥睨着镜头,仿佛在无声宣告:“看什么看?朕准了。”

  这张照片,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核弹。

  !!!

  互联网瞬间陷入史无前例的疯狂瘫痪!话题阅读量以恐怖的速度飙升,服务器在短短两小时内经历了三次崩溃与重启的炼狱,粉丝的狂欢如同海啸,将评论区彻底淹没。

  “啊啊啊啊啊!”

  “999999”

  “妈妈我嗑到真的了!”

  “民政局我搬来了,请立刻结婚!”

  尖叫浪潮中,黑粉和营销号集体失声,仿佛被这记直球打懵,而数量庞大的吃瓜群众则化身福尔摩斯,疯狂挖掘着两人过往直播切片、同框画面、甚至范闲那句被无数次调侃的“我家猫会后空翻”,此刻都被赋予了“定情神句”的浪漫光环。

  “疯了!全疯了!”

  公关总监顶着一头被抓成鸟窝的头发,脸色煞白地撞开总裁办公室的门,声音嘶哑。

  “李总!董事会!二十三个未接来电!股东群已经炸了!都在质问我们是不是疯了!还有媒体……”

  李承泽端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指尖正流畅地在一份文件上签下名字,闻言头也没抬,瞳孔反射着电脑屏幕的冷光,语气平静得如同在讨论天气:“转告他们,这是我的私人感情生活,与公司战略无关,再有人骚扰,直接转法务部。”

  “可是股价!开盘就跳水了百分之八!”公关总监的声音带着哭腔。

  “恐慌性抛售而已。”

  李承泽终于抬起眼,目光锐利而笃定:“按我的预估,触底反弹会在下午两点左右开始,最终涨幅会超过百分之十五,舆论热度带来的广告价值和用户粘性增长,远超这点波动。”

  他合上文件夹,发出清脆的声响:“现在,立刻去安排,我要和范闲的联合专访,就在今天下午三点,平台独家直播。”

  另一边,范闲正窝在李承泽办公室的沙发上刷着手机,看着那句“我家猫会后空翻”被网友做成各种表白表情包,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肩膀直抖。

  “笑什么?”李承泽的声音从办公桌后传来。

  范闲举着手机,屏幕上是网友P的图——殿下戴着王冠,旁边配字:“本殿下准了”。

  他眉眼弯弯,带着点得意:“看,我说什么来着?那句话虽然蠢,但管用啊!现在可是表白天花板了。”

  李承泽放下钢笔,起身走到沙发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语气却依旧淡淡的:“天花板?明明是地板缝里的土味情话。”他伸出手,指尖轻轻弹了一下范闲的额头。

  庆氏集团总部,顶层办公室。

  气压低得能拧出水来,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都市,却衬得室内一片死寂的冰冷。

  “砰!”

  平板电脑被一只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手狠狠掼在昂贵的红木桌面上!屏幕瞬间碎裂,蛛网般的裂痕下,闲人直播那条刺眼的官宣文案依旧清晰可见。

  庆帝站在阴影里,背影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周身散发出的寒意让偌大的空间仿佛瞬间进入冰河世纪,李云睿站在他侧后方,脸上惯常的笑意消失殆尽,只余下深沉的凝重。

  “好…好得很!”庆帝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每一个字都淬着冰碴:“竟敢拿我的局,反手将我一军?李承泽……范闲……你们很好!”

  李云睿上前一步,声音刻意放得平稳,却难掩一丝紧绷:“现在舆论已经完全倒向他们,全网都在歌颂这段打破阶级壁垒的现代童话,主流媒体甚至开始探讨社会包容性,如果我们此刻有任何打压动作,无异于……”她顿了顿,红唇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坐实了您封建大家长、棒打鸳鸯的恶名,更何况,董事会里那些见风使舵的老狐狸,看到闲人直播逆势上扬的股价曲线,现在可都满意得很,忙着数钱呢。”

  庆帝猛地转过身,鹰隼般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刃,狠狠刺向李云睿,那眼神里翻滚着被忤逆的暴怒,以及一丝被戳中要害的阴鸷。

  他几步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蝼蚁般的车流,声音低沉得如同闷雷滚动:“查!给我掘地三尺地查!范建那个儿子,绝不可能这么干净!我要知道他所有的底细!所有见不得光的秘密!”

  “已经查过了。”

  李云睿早有准备,递上一份薄薄的文件夹,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干净得……像被人精心擦拭过,履历清晰,社交简单,除了游戏就是那只猫,唯一的疑点……”

  她故意停顿,欣赏着庆帝瞬间紧绷的背影:“……他和监察院似乎有些‘旧情’,特别是那个陈萍萍,对他……格外关注。”

  “陈萍萍?”庆帝捏着文件的手指猛地收紧,纸张在他指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这个名字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刺进他记忆深处。

  “叶轻眉……那个女人的旧部……”

  “您想到什么了?”李云睿敏锐地捕捉到他瞬间的异样。

  “没什么。”

  庆帝迅速恢复了帝王的冷漠,将那份捏皱的文件随手丢开,仿佛丢弃一件垃圾,但他的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混杂着忌惮与追忆的复杂光芒。

  “继续盯紧他们,一丝风吹草动都不能放过,另外……”

  他转过身,眼底只剩下冰冷的算计。

  “启动B计划,既然私情这张牌他们敢接,那就让他们尝尝乱伦的滋味。”

  …………

  当晚八点,闲人直播特别访谈直播间。

  镜头开启的瞬间,服务器再次发出濒临极限的呻吟,观看人数瞬间突破千万大关,弹幕密集得如同暴风雪,几乎完全遮蔽了画面。

  “大家晚上好。”

  范闲对着镜头露出一个略显紧张但真诚的笑容,调整了一下耳麦,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袖口随意挽起,与平日直播时的张扬不同,多了几分正式场合下的青涩感。

  “关于今天……以及之前的种种…”

  李承泽自然地接过话头,他依旧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但没打领带,领口微敞,严谨中透着一丝放松,他转向范闲,镜片后的目光带着一种公开场合下罕见的柔和。

  “我们觉得,有些事需要亲自向大家说明。”

  接下来的三十分钟,成了全网屏息凝神的时刻,两人默契配合,半真半假地编织着他们的故事:

  便利店尴尬又心动的初遇(隐去了搭讪细节),因猫结缘的互动(强调了殿下的红娘身份),彼此被对方特质吸引的过程(真诚中带着艺术加工),他们坦荡地承认了关系,却巧妙地避开了庆帝的阴影和那份冰冷的协议,将一切归结于水到渠成的感情。

  “所以,是的,”范闲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看向镜头,仿佛要穿透屏幕,直面所有质疑与审视。

  “我们在交往,不是绯闻,不是炒作,是两个独立的人,认真做出的选择。”

  他说着,手在桌下悄悄移动,坚定地握住了李承泽放在膝上的手,掌心相贴的温热和力度,透过镜头传递给了千万观众。

  弹幕瞬间被淹没在一片粉红色的海洋:

  “祝福!!!”

  “锁死钥匙吞了!”

  “要幸福啊!”

  “殿下证婚!”

  仿佛听到了召唤,一直蹲在角落猫爬架顶端的殿下,优雅地伸了个懒腰,轻盈地跳下,迈着从容的猫步,径直走到直播桌中央。

  它在两人交握的手前停了一下,琥珀色的猫瞳扫过镜头,然后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高贵,蹲坐下来,尾巴优雅地圈住前爪,仿佛在无声地宣示:

  看清楚了,这两个两脚兽,是朕罩着的。

  直播结束的提示灯熄灭,导播间传来一片劫后余生的欢呼。

  范闲像是被抽干了力气,重重地靠进椅背,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感觉后背的衬衫都汗湿了:“我的天……感觉比打十场逆风局还累,庆帝现在……估计肺都要气炸了吧?”

  李承泽摘下小巧的耳麦,随手丢在桌上,动作带着一丝罕见的放松,他唇角微扬,那笑意不再是伪装,而是真切地抵达眼底:“这,正是我们要的效果,让他看看,棋子,也是会咬人的。”

  “不过……”范闲侧过头,看着李承泽近在咫尺的侧脸,灯光在他挺直的鼻梁上投下小片阴影,心中那点疑虑在卸下伪装后悄然浮起。

  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试探:“我们这样……到底算不算……假戏真做?”

  最后一个字刚落音,眼前的光线骤然被遮挡。

  李承泽毫无预兆地俯身,两人的距离瞬间缩短到呼吸可闻,他身上清冽的松木香混合着淡淡的须后水气息,强势地笼罩下来。

  “假的?”李承泽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危险的磁性,温热的气息拂过范闲的唇瓣,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眼眸深邃如旋涡,牢牢锁住范闲有些慌乱的眼神。

  “你觉得那个吻……是剧本?”他微微偏头,冰凉的唇几乎贴着范闲的耳廓,吐出的气息灼热。

  “还是现在这个……”

  话音未落,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他再次吻了下来。

  这个吻不同于晨间的试探,也不同于直播前的决心,它更深入,更炽热,带着攻城略地的霸道,却又在范闲笨拙而热烈地回应时,奇迹般地放缓,变得缠绵而温柔,像一张精心编织的网,将范闲所有的思绪、所有的疑虑,都温柔地、彻底地捕获、融化。

  当两人终于分开,气息都有些不稳时,范闲的嘴唇微微红肿,带着被吮吸过的酥麻感,大脑一片空白,只能下意识地问:“所以……这是真的?”

  李承泽的指腹轻轻摩挲过他微烫的唇瓣,眼神专注得仿佛在凝视失而复得的珍宝:“从你在那个深夜便利店,用那句蠢得冒泡的我家猫会后空翻拦住我的那一刻起……”

  “……在我这里,就已经是真的了。”

  三天后,当“闲泽”恋情的舆论热度攀至顶峰,几乎成为全民嗑糖的狂欢时,一记来自深渊的重锤,毫无预兆地狠狠砸了下来!

  #爆!范闲身世之谜!

  #惊天内幕!庆帝私生子浮出水面!

  #豪门秘辛:李承泽与范闲竟是同父异母兄弟?!

  #DNA报告实锤!监察院叶轻眉遗孤!

  数家影响力巨大的媒体几乎同时发布长文,图文并茂,细节详尽得令人发指,文章不仅指出范闲与庆帝在眉眼轮廓上的惊人相似,更附上了一份盖着某知名机构红章的DNA检测报告复印件,赫然显示支持父子关系!

  文中更将范建描绘成受叶轻眉临终所托的义士,而叶轻眉的身份,则被隐晦地指向了神秘而强大的监察院,甚至暗示她因掌握庆帝的某些秘密而“意外身亡”。

  一夜之间,童话变成了禁忌的伦理剧。

  祝福的海洋瞬间被惊涛骇浪般的质疑、猎奇、唾骂和恶毒的揣测所取代。

  “骨科”、“乱伦”、“豪门丑闻”……这些刺目的标签如同冰水,将沉浸在甜蜜中的范闲彻底浇透。

  范闲盯着手机屏幕上那刺目的标题和那份伪造的报告图片,脸色瞬间褪尽血色,大脑一片轰鸣,仿佛灵魂被抽离,那些刻意引导的相似对比图,像冰冷的蛇缠绕上他的脖颈。

  这就是庆帝的终极杀招?用血缘的利刃,将他们彻底割裂?

  手机疯狂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李承泽的名字,范闲手指僵硬地划过接听,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看到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李承泽的声音传来,比想象中更冷静,却也带着一丝紧绷的沙哑:“我马上到公司,父亲……动手了。”

  “你……”范闲喉咙发紧,一个可怕的念头攫住了他:“你早就知道这个可能性?”

  “我只知道他一直在不遗余力地查你,像在寻找什么致命的把柄。”

  李承泽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清晰而沉重:“但我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最肮脏、最彻底的方式,连最后一点体面都不要了,来公司,范闲。”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风暴来了,我们一起面对。”

  挂断电话,冰冷的绝望感尚未完全蔓延,一个暖烘烘的小身体就蹭了过来,殿下用它圆圆的脑袋,一下下顶着范闲冰凉的手背,喉咙里发出安抚般的“呼噜”声,琥珀色的猫瞳里没有了平日的傲娇,只剩下纯粹的担忧。

  范闲一把将殿下紧紧搂进怀里,脸颊深深埋进它带着阳光味道的柔软皮毛,汲取着这唯一的温暖。

  “这下……”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苦涩的自嘲:“好像真的玩脱了,是不是?从‘小范大人’变成‘豪门孽种’了……”

  令他意外的是,殿下没有挣扎,只是安静地任由他抱着,甚至伸出带着倒刺的粉嫩舌头,轻轻舔了舔他的下巴,像是在说:有朕在,慌什么。

  闲人直播总部,顶层最大会议室。

  空气凝重得如同灌满了水银,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压力,巨大的环形会议桌一端,庆帝端坐主位,如同盘踞王座的雄狮,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李云睿站在他身后半步,双手交叠置于腹前,脸上是标准的冷漠,他们身后,一排身着黑色西装、面无表情的律师如同沉默的雕塑,散发着无形的威慑。

  另一端,李承泽与范闲并肩而坐。

  李承泽脊背挺直如青松,目光锐利如刀,直视着主位,范闲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沉静,甚至带着一种破罐破摔后的坦然,殿下被他安置在脚边一个柔软的猫窝里,小家伙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凝重,罕见地没有乱动,只是警惕地竖着耳朵。

  “解释。”

  庆帝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如同法官宣读判决,他将一份厚厚的文件甩在光滑的桌面上,滑行到李承泽面前。

  “明知存在不可逾越的血缘鸿沟,却罔顾人伦,公然上演这场闹剧!李家的脸面,庆氏的声誉,都被你们踩在脚下!”

  他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向范闲:“而你,范建的儿子,处心积虑接近承泽,究竟是何居心?!”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李承泽的声音平静无波,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清晰地在压抑的空间里回荡,他看也没看那份文件,直接从自己手边拿起另一份封装严密的文件袋,推到桌子中央。

  “您那份精心炮制的报告,是伪造的,这才是今早由三方权威机构(包括国际基因库)共同监督下完成的亲子鉴定结果。”

  会议室内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

  落针可闻。

  庆帝的瞳孔猛地收缩,脸上的肌肉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第一次露出了近乎失态的震惊:“不可能!”

  他几乎是低吼出来:“你从哪里弄来的样本?!”

  “样本来源合法合规,全程公证录像。”

  范闲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报告显示,我与您,庆董事长,没有任何生物学意义上的父子关系,那份所谓的实锤,不过是您企图用最卑劣手段拆散我们的工具。”

  死寂再次降临,比之前更加沉重,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庆帝的脸色由铁青转为一种骇人的酱紫,他死死盯着桌子中央那份刺眼的文件袋,仿佛要用目光将其焚毁。

  精心策划的杀招,竟然被对方反手一剑,精准地刺穿了核心!巨大的荒谬感和被愚弄的暴怒在他眼中交织。

  “精彩的反击。”

  一直沉默的李云睿忽然轻笑出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她向前一步,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红唇勾起冰冷的弧度。

  “故事编得很动人,但空口无凭,你们如何证明这份新的报告就是真的?又如何证明……不是你们为了掩盖丑闻,买通机构做的伪证呢?”她的目光像毒蛇的信子,扫过范闲和李承泽。

  “因为监察院全程参与了样本的采集、护送和检测监督。”

  一个低沉、沙哑,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陌生男声,毫无预兆地从会议室紧闭的大门方向传来。

  “咔哒。”

  门被推开。

  代号“影子”的男人如同一道融入阴影的鬼魅,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他依旧穿着那身仿佛能吸收光线的黑色立领制服,身后跟着两名同样气息冷硬的黑衣人。

  他们的出现,瞬间让会议室的温度骤降。

  影子径直走到会议桌前,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庆帝震惊的脸,最后落在范闲身上,微微颔首,带着一丝近乎敬意的复杂。

  “庆董事长,”影子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千钧之力。

  “您涉嫌伪造具有法律效力的DNA鉴定报告、严重侵犯公民个人隐私、并意图以此进行诽谤和名誉损害,证据链完整清晰。”

  他拿出一个薄薄的金属U盘,轻轻放在那份真实的鉴定报告旁边。

  “现在,请跟我们回监察院协助调查。”

  “监察院?!”

  庆帝猛地站起身,身后的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脸上的震惊瞬间被暴怒取代,指着影子,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难以置信而微微颤抖。

  “你们有什么资格?!仅凭一份不知真假的报告?证据?我要看证据!”

  “证据自然会在法庭上完整呈现。”

  影子不为所动,声音依旧平稳:“至于资格……”

  他的目光再次转向范闲,那眼神深邃得仿佛穿透了时光:“叶轻眉的儿子,不会说谎,他本身,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叶轻眉”三个字,如同最后的惊雷,在庆帝头顶轰然炸响!他高大的身躯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脸上血色尽褪,死死盯着范闲,眼神中充满了惊骇、怨毒,以及一丝被深埋多年难以言喻的恐惧。

  他精心构筑的堡垒,在这一刻,从内部被一个他从未真正放在眼里的名字,彻底击穿。

  李云睿脸上的冷笑也瞬间凝固,看向范闲的目光第一次充满了深沉的忌惮和重新评估的锐利。

  在两名黑衣人的“陪同”下,庆帝如同斗败的困兽,脸色灰败地被带离了会议室,那曾经不可一世的身影,此刻竟透出几分佝偻。

  厚重的会议室大门缓缓合拢,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巨大的空间里,只剩下李承泽、范闲,以及脚边猫窝里,正慢条斯理舔着爪子的殿下。

  死寂在蔓延,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所以……”

  范闲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缓缓转过头,看向身旁的李承泽,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迷茫和难以置信。

  “我真的不是……他的……”

  那个词,他几乎说不出口。

  “不是。”

  李承泽斩钉截铁地回答,声音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疲惫与坚定,他伸出手,不是握手,而是直接覆上了范闲冰凉的手背,掌心传来的温热和力度,像定海神针。

  “从来都不是,你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那叶轻眉……”范闲反手紧紧抓住李承泽的手,仿佛抓住唯一的浮木。

  “她是个英雄。”

  李承泽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深深的敬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一个试图用微光照亮黑暗,最终却被黑暗吞噬的英雄,她当年搜集到的,关于庆帝某些无法见光的庞大交易网络的证据,足以动摇他的根基,这才是她被追杀的真正原因。”

  他看着范闲震惊的眼睛:“监察院这些年,一直有人在暗中关注你、保护你,确保庆帝的手伸不到你身上,陈萍萍院长……从未忘记过对故人的承诺。”

  范闲呆呆地站着,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他的大脑。

  母亲模糊的形象仿佛被瞬间点亮——不是那个活在范建模糊回忆里的女子,而是一个勇敢的、对抗庞然大物的战士。

  为什么庆帝如此忌惮他和李承泽的结合?为什么不惜编造最恶毒的谎言?一切都有了答案!他不仅仅是一个“主播”,他更是悬在庆帝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的……钥匙!

  “所以我们现在……”他低头,看着两人紧紧交握的手,十指相扣,密不可分。

  那感觉如此真实,如此温暖,不再需要任何剧本和伪装。

  “是真的。”李承泽的声音温柔下来,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不容置疑的肯定,他微微用力,将范闲拉得更近。

  “没有协议,没有算计,没有提线木偶,也没有血缘的枷锁,只有你,范闲,和我,李承泽……”

  他的目光扫过脚下正抬起圆脑袋、好奇地望着他们的殿下,眼底漾开真心的笑意。

  “……还有这位,见证了全程的、我们真正的殿下。”

  巨大的、失而复得的狂喜和如释重负的轻松感,如同暖流瞬间冲垮了范闲心中所有的堤坝,他忍不住笑出声,笑声在空旷的会议室里回荡,带着前所未有的畅快和释然。

  “早知道捅破这层窗户纸这么简单就能解决所有问题,我当初在便利店,就该直接亲下去!还说什么后空翻啊!”

  “现在补上,”李承泽眼中闪烁着促狭而温柔的光芒,他倾身向前,声音低沉诱惑。

  “也不迟。”

  窗外,夕阳正燃烧着最后的辉煌,将天空渲染成一片壮丽的橘红与金紫,炽烈的余晖如同熔化的金液,泼洒进巨大的落地窗,将两人相拥亲吻的剪影,清晰地、完美地投射在光洁如镜的玻璃幕墙上。

  那剪影紧密交叠,轮廓融合成一个象征着圆满与爱意的心形。

  而在他们脚边,被夕阳拉长了身影的殿下,终于结束了它的观礼。

  它优雅地站起身,伸了个无比惬意的懒腰,然后迈着从容的猫步,走向会议室角落那扇专为它留的小门,在消失前,它回头瞥了一眼那两个沐浴在金光中的身影,琥珀色的猫瞳里闪过一丝人性化的了然,仿佛在说:

  愚蠢的人类,折腾了这么久,早该如此了。

  它甩了甩蓬松的大尾巴,深藏功与名地,消失在了门后。

  [全文完]

  [别慌,还有番外ψ(`∇´)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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