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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起源之地

塔罗深渊:神陨之时

坠落的失重感持续了很久,久到椴枝初以为自己会永远困在这片黑暗里。直到后背撞上冰凉的地面,她才猛地睁开眼——

眼前是片无边无际的废墟,断壁残垣上爬满了暗紫色的藤蔓,每片叶子都像只闭合的眼睛。

“这里就是……时空管理局的旧址?”许烬眠倚靠在断裂的石柱上,缓缓站起身,手腕上的银色手链灼热得令人难以置信

“档案里提到过,初代基地在五十年前那场‘畸胎暴动’中被彻底摧毁了。”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许烬声正盯着地面上的纹路出神。那些用鲜血画成的符号蜿蜒交错,最终在废墟中央汇成一个巨大的六芒星,而星芒的每个顶点,都插着一块黑色结晶,其中一块已经碎裂,残留的能量波动和舟鹤的血珠如出一辙。

“这是‘献祭阵’。”

他缓缓蹲下身,指尖轻触那片结晶碎片,暗紫色的纹路骤然一颤,与地面上的古老符号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共鸣

“初代局长正是在此处,完成了第一个‘畸胎’的诞生仪式。”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从岁月深处传来的回响,令空气都染上了一丝沉重的寒意

话音未落,废墟深处骤然响起齿轮咬合的咔嗒声,低沉而刺耳,仿佛某种古老机械重新苏醒

断壁残垣间,一列身影缓缓显现,他们身着时空管理局初代制服,衣料泛着陈旧的光泽,但面孔却如雾中幻影般模糊不清。手中的金属托盘冰冷生寒,其上赫然摆放着一颗跳动的心脏,几团蠕动的器官,还有的……竟是几个蜷缩成团的婴儿

他们的皮肤薄如蝉翼,近乎透明,隐约可见体内蜿蜒缠绕的藤蔓,宛如活物般轻轻搏动,散发着一种诡异而渗人的生机

椴枝初的胃部一阵剧烈翻涌,冷汗悄然渗出。她的目光死死定在那个婴儿手腕上的银色手链上——那熟悉的纹路与光泽,几乎让她的呼吸一滞。它竟与许烬眠所佩戴的那条如出一辙,甚至连链扣处那一道细微的划痕,都分毫不差地吻合

“他们在复刻当年的仪式。”许烬眠的声音发紧,“沈清珩的目标不是融合领域残片,是想批量制造‘畸胎’。”

“答对了一半哦。”清越的声音从六芒星阵中央传来。众人转头望去,只见少年正坐在一块断裂的石碑上,黄铜油灯的幽蓝火苗映着他眼睑的疤痕,“他是想‘唤醒’初代‘畸胎’。那些复制品,不过是给母体的养料。”

石碑下的地面突然裂开,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口,里面渗出粘稠的黑色液体,像无数条纠缠的血管

液体表面漂浮着无数张人脸,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其中一张赫然是舟鹤,冰白的瞳孔里满是哀求,嘴唇无声地动着,重复着“救我

椴枝初的呼吸在一瞬间凝滞,胸口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她几乎是本能地想要冲上前去,却被许烬声一把拽住手腕——力道不大,却足以让她停在原地

暗紫色的能量如同活物般在她眼前蔓延,迅速织就一道冰冷的屏障。屏障之外,“舟鹤”的面容骤然扭曲,像是一幅被撕裂的画卷,最终显露出沈清珩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他唇角微扬,眼神幽深而冰冷,朝着她露出一个难以捉摸的诡异笑容,令她的血液瞬间冻结

“起源之地会放大所有的执念。”清越微微摇动油灯,那跳动的火苗在他掌心渐渐化作一张人脸,映出一位眉眼间满是温柔的女人轮廓

“就像你对舟鹤那份深埋心底的愧疚,许烬眠对‘畸胎’难以抑制的恐惧,还有……许烬声对于‘存在’本身的质疑与迷茫。”他的声音低缓,却仿佛将那些隐秘的情感一丝一缕地剖开,摊在了暗夜之中

许烬声猛然抬起了头。那张由火苗勾勒出的女人脸,渐渐与他记忆深处母亲的容颜重叠在了一起。女人微微张开嘴,无声地诉说着什么,然而他却猝不及防地捂住了耳朵

下一瞬,暗紫色的能量如脱缰野兽般失控爆发,狂暴的冲击波将周围的断壁残垣震得粉碎

“别逃避呀。”清越的声音带着一丝叹息,“她在问你,为什么宁愿当‘容器’,也不愿承认自己就是第一个‘畸胎’。”

这句话像惊雷在废墟上空炸响。许烬眠手里的结晶突然飞出,撞在六芒星阵中央的黑色石柱上,炸开一片刺眼的光。光柱里浮现出一段影像——

穿着白大褂的初代局长站在献祭阵前,手里举着一个婴儿,婴儿胸口嵌着藤蔓结晶,啼哭声嘶哑得像生锈的铁片。局长身边站着个年轻女人,正是火苗凝成的那张脸,她哭着扑向婴儿,却被藤蔓缠住,身体渐渐透明,最终化作能量流,钻进婴儿体内

“为了让‘畸胎’稳定存活,他们用‘反噬者’的亲人当‘祭品’。”清越的声音冷了下来,“你母亲自愿献祭,把一半灵魂封进你体内,才压住了‘恶’的部分。但你父亲……”

影像骤然一转。实验室中,年幼的许烬声瑟缩在角落,暗紫色的能量如潮水般从他体内涌出,肆意蔓延

父亲手持镇定剂,小心翼翼地靠近,却在刹那间被那股暴虐的能量撕裂,鲜血如雨,染红了冰冷的墙壁。男孩的尖叫声刺破空气,满含惊恐与无助,而他肌肤上浮现出的纹路却越发耀眼,最终汇聚于眉心,凝成一点朱砂般的印记

——那是母亲灵魂残留的最后一丝痕迹,既是诅咒,也是枷锁

许烬声的身体剧烈颤抖。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能量暴走都会看到父亲的脸,为什么暗紫色纹路永远绕不开眉心那点红。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带着血腥味,终于在起源之地的催化下,完整地铺展在眼前

“现在轮到你了,许烬眠。”清越转向她,油灯的光芒扫过她的银色手链,“你以为藏起舟鹤的心脏结晶,就能阻止他成为‘新祭品’?可你忘了,当年是你亲手把他送进实验室的。”

许烬眠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手链突然断裂,掉落在地,滚到一块断碑后。椴枝初捡起来时,发现手链内侧刻着一行小字:“编号73,实验体舟鹤,适配度98%”。

许烬眠后退着,却被记忆碎片追上——十六岁的她站在实验室门口,看着穿着病号服的舟鹤被推进去,他手里还捏着那张画了三个笑脸的便签,回头对她笑时,冰白的瞳孔里满是信任

“你以为他生来就是‘畸胎’?”清越的声音冷冽如冰,每一个字都似淬了寒霜,“他不过是个普通的孤儿,是你为了一己私欲,将他的名字硬生生填进了‘适配者名单’。时空管理局抽取了他的心脏,将其炼化成结晶——一半嵌入许烬声的体内,用以压制那无尽的反噬;而另一半……却被你暗中窃取,藏匿于阴影之中。”

椴枝初猛然抬眸,目光如电地射向许烬眠

此时,一切谜团仿佛都找到了答案:舟鹤对许烬眠那份难以言喻的依赖,许烬声体内能量波动与舟鹤血珠之间那微妙而强烈的共鸣——原来,他们共享着同一颗心脏的力量

这事实如惊雷般在她脑海中炸开,带来一种难以置信却又无法忽视的震撼

而她自己呢?椴枝初低头看着掌心的疤痕

起源之地的风卷起她的记忆碎片:队友临死前指向她背后的藤蔓,队长在任务报告里写下“椴枝初体内有领域能量残留”,还有沈清珩曾说过的那句“你和我们一样,都是‘被选中的人’”。

“想起来了吗?”沈清珩的声音突然从石柱后传来。他缓步走出,胸口的黑色结晶亮得惊人,身后跟着无数被藤蔓缠绕的人影,“你第一次任务时就被‘畸胎’结晶划伤,只是母亲的灵魂碎片暂时压住了它。但现在……”

他抬手,椴枝初的胸口突然剧痛,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像要破体而出

“起源之地的能量会激活所有沉睡的‘畸胎’因子。”沈清珩笑了起来,“包括你,包括许烬声,包括舟鹤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等你们彻底觉醒,献祭阵就能启动,我的祖先……第一个‘畸胎’就能复活。”

废墟中央,六芒星阵骤然亮起刺目的红光,如同一道撕裂黑暗的伤口

许烬声只觉体内那股暗紫色的能量猛然躁动起来,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与地面上复杂而古老的符号交织呼应,仿佛两者之间有一条无形的纽带被唤醒

与此同时,许烬眠掌心紧握的结晶骤然变得滚烫,表面浮现出微弱而规律的光芒,伴随着舟鹤完整的心跳声,低沉而有力地回荡在空气中

椴枝初的指尖则悄无声息地生出了细嫩的藤蔓,它们以一种诡异的速度顺着手臂攀爬而上,越缠越密,绿意夹杂着些许猩红,在昏暗中显得异常妖异

“清越,动手。”

沈清珩看向少年,“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第一个‘畸胎’的左眼,负责引导祭品归位。”

清越的身体僵了一下。他缓缓抬起手,油灯的火苗变成猩红,却在即将触到许烬声时猛地转向,狠狠砸向沈清珩:“我不是任何人的眼睛。”

油灯炸开的瞬间,清越眼睑的疤痕裂开,渗出黑色的血。他的眼睛终于露了出来

——那是双没有瞳孔的眼白,却在深处映着无数人影,全是在领域里死去的“迷途者”

“我是他们的‘执念’凝成的。”清越的声音带着撕裂般的痛苦,“是所有被献祭者的不甘,才让我挣脱了控制。”

沈清珩被油灯的能量震退,胸口的结晶黯淡了一瞬。他阴冷地盯着清越:“那就一起陪葬。”

他抬手按在六芒星阵中央。地面剧烈震动,所有黑色结晶同时亮起,藤蔓从地底钻出,缠住三人的脚踝,拖拽着往阵眼而去

椴枝初能感觉到体内的“畸胎”因子在欢呼,像在迎接最终的觉醒

“别放弃!”许烬声突然嘶吼一声,暗紫色的能量爆发,竟硬生生扯断了藤蔓。他眉心的朱砂亮得惊人,母亲残留的灵魂碎片与他的意识重叠,“母亲说过,‘畸胎’的本质不是恶,是被扭曲的‘连接’——连接人与领域,连接过去与未来。”

许烬眠突然咬破舌尖,鲜血滴在舟鹤的心脏结晶上。结晶发出柔和的白光,映出舟鹤的虚影,他对着许烬眠伸出手,冰白的瞳孔里没有怨恨,只有释然

椴枝初看着掌心缠绕的藤蔓,突然想起队友临死前的眼神——那不是指责,是提醒。她猛地拽过许烬声和许烬眠的手,三人的能量在接触的瞬间爆发,暗紫、黑、血红三色交织,竟在半空中凝成了那个熟悉的秘密标记

“原来这才是‘锚点’。”椴枝初笑了,泪水混着血水滑落,“不是某个地方,是我们三个的羁绊。”

标记撞上六芒星阵的瞬间,所有藤蔓开始枯萎,黑色结晶接连碎裂。沈清珩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胸口的结晶彻底爆开,他的身体在光芒中渐渐透明,只留下一句不甘的嘶吼:“你们赢不了……‘畸胎’的诅咒永远不会消失……”

废墟开始消散,露出蓝天白云。清越站在原地,手里的油灯渐渐熄灭,他对着三人笑了笑,梨涡浅浅:“看来我等的人,终于来了。”

他的身影化作光点,融入风中

许烬声眉心的朱砂褪去,许烬眠手里的结晶不再发烫,椴枝初掌心的藤蔓也消失了,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

远处传来时空管理局的警报声

“结束了吗?”她轻声问。

许烬声望着天空,暗紫色的纹路彻底隐去:“不,是开始。”

他的手里,握着半块黑色结晶——那是从沈清珩体内残留的能量中凝结出的,上面刻着一行小字:“编号0,初代畸胎,苏醒倒计时:365天”

起源之地的风再次吹过,带着新生的青草香

他们都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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