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裂隙闭合的瞬间,许烬眠将能量结晶塞进薄白蓝外套的内袋
指尖触及结晶冰凉的表面时,她清晰地感觉到里面残留的、属于“畸胎”的意识碎片——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着某种模糊的执念,和半年前那场火灾现场的能量波动如出一辙
“定位到下一个‘锚点’了。”
椴枝初的声音带着刚经历过战斗的沙哑,她正低头看着手腕上的银色仪器,屏幕上跳动的红色光点在城市地图上标记出一个坐标,“市立第三医院,妇产科。”
许烬声刚从能量透支的眩晕中缓过神,闻言皱眉:“又是这种地方?”他腕骨处的暗紫色纹路还很淡,刚才被“畸胎”精神污染的后遗症还在,一想到医院消毒水混着血腥味的气息,胃里就一阵翻涌
“‘神的天赐’最喜欢在生命交替的地方筑巢。”许烬眠的声音轻飘飘地从前面传来
她正站在巷口的路灯下,白衬衫的领口沾着点灰,却丝毫不影响她漫不经心的姿态,指尖转着那张刚回收的“倒吊人”塔罗牌,“沈清珩,这该是你的主场了吧?”
巷口的阴影里,沈清珩缓步走出来。他不知何时换了件黑色的风衣,领口系着精致的丝巾,遮住了锁骨处的青色血管
只有那张脸依旧温柔得像浸在温水里,手里把玩着一枚新的怀表,表盖打开着,里面没有照片,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黑
“许小姐又说笑了。”他轻笑一声,怀表“咔哒”合上,“我只是个需要静养的病人,倒是舟鹤,似乎对医院很熟悉?”
众人的目光落在舟鹤身上
他已经换回了白大褂,金丝眼镜擦得一尘不染,手里提着一个银色的医疗箱,面无表情的样子倒真像个准备去查房的医生
只是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箱扣的动作,暴露了某种隐藏的情绪——那是他第一重人格极少出现的、近乎兴奋的躁动。
“以前在这实习过。”舟鹤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冰白的瞳孔扫过医院的方向,“停尸房的冰柜,比时空裂隙的夹缝还冷。”
许烬眠挑眉。时空管理局的档案里只记录了舟鹤的双重人格和“反噬神者”的异能,从没提过他有医院实习的经历。她指尖的塔罗牌转得更快了,牌面的倒吊人似乎在微微摇头,像在预警什么
“走了。”她没追问,转身朝医院的方向走去。薄白蓝外套的下摆扫过路边的杂草,惊起几只飞虫,而内袋里的能量结晶突然发烫,像是在呼应远处的某个东西
市立第三医院的急诊楼亮着惨白的灯,远远望去像座漂浮在夜色里的冰山
走进大门时,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却盖不住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和便利店空间里的味道很像,只是更淡,更隐蔽,像掺在生理盐水里的血
“不对劲。”椴枝初突然停下脚步,短笛在指间转了个圈,“太安静了。”
凌晨三点的急诊楼本该有救护车的鸣笛、家属的哭喊、护士的脚步声,可这里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挂号台空无一人,电脑屏幕亮着蓝屏,而候诊椅上散落着几件沾血的外套,其中一件的袖口绣着医院的标志,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撕碎的
许烬声的“天感之噬”开始发烫。他能感觉到一股熟悉的能量波动,比“畸胎”更温和,却更危险,像裹着蜜糖的毒药,正从妇产科的方向弥漫过来
他下意识地看向许烬眠,却发现她正盯着走廊尽头的指示牌,嘴角噙着抹玩味的笑
“‘神的天赐’,果然擅长布置这种温柔的陷阱。”许烬眠轻声说,指尖的塔罗牌换成了“魔术师”。牌面的男人举着魔杖,杖尖的红光与走廊的应急灯连成一片,“沈清珩,你那位‘神’,是把这里当成育婴房了?”
沈清珩的笑容不变,却没回答。他走到一张候诊椅旁,拿起那件撕碎的护士服,指尖轻轻拂过布料上的血迹,怀表在另一只手里转得飞快:
“看来我的‘同类’,比我更心急。”
“同类?”椴枝初皱眉,“迷雾人不止你一个?”
“迷雾人从来都不是‘一个’。”许烬眠接过话头,“他们是‘神的天赐’的容器,像蜂巢里的工蜂,共享同一个意识。只是沈清珩……”她瞥了眼男人温柔的侧脸,“你好像有点不一样?”
沈清珩的怀表停了。他抬起头,桃花眼里闪过一丝极淡的暗芒,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许小姐不妨猜猜,哪里不一样?”
就在这时,走廊深处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那哭声很响亮,却带着某种诡异的韵律,像是在召唤什么
许烬声体内的暗紫色纹路瞬间亮起,他能感觉到无数细小的能量丝线从四面八方涌来,顺着哭声的方向汇聚,而妇产科的大门,不知何时敞开了一道缝,里面透出暖黄色的光
“进去看看。”许烬眠率先迈步,薄白蓝外套的影子在墙上被拉得很长,像只展开翅膀的夜枭
妇产科的走廊和外面截然不同
墙壁被刷成柔和的粉色,贴着可爱的卡通贴纸,空气中弥漫着婴儿爽身粉的香味,甚至能听到摇篮曲的声音
只是这温馨的表象下,藏着让人毛骨悚然的细节:每个病房的门都敞开着,里面的婴儿床是空的,只有床单上印着奇怪的符号;护士站的柜子里塞满了染血的襁褓,标签上写着出生时间,最早的就在半小时前
“他们在‘收割’新生儿。”椴枝初的声音发紧,短笛的银亮在掌心泛着寒光,“用这些孩子的生命力,喂养‘神的天赐’?”
舟鹤突然停下脚步,他站在一间病房门口,医疗箱放在地上没打开,镜片后的眼睛一半冰白一半纯黑,显然另一重人格又在蠢蠢欲动。病房的墙壁上贴着一张B超单,照片上的胎儿轮廓扭曲,像个长满触手的怪物,而旁边用红笔写着一行字:“第108个祭品”
“108……”舟鹤的声音又变成了两个人的重叠,“正好凑满‘神格’的碎片数。”
许烬眠的眼神沉了沉。她走到B超单前,指尖轻轻点在那个扭曲的胎儿轮廓上,“魔术师”塔罗牌发出淡金色的光,照亮了墙壁深处隐藏的纹路
——那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用某种粘稠的液体绘制的,像个巨大的阵法,而所有病房的位置,正好对应着阵法的节点
“沈清珩,你的‘同类’想在这里完成‘神格凝聚’?”她转头看向男人,笑容里多了几分冷意,“用108个新生儿的灵魂,补全‘神的天赐’的缺陷?”
沈清珩没否认
他走到婴儿房门口,里面传来更多的啼哭声,还有女人温柔的哄逗声
“迷雾人天生有缺陷,就像我这颗心脏。”他轻轻拍了拍胸口,语气带着自嘲,“而新生儿的灵魂最纯净,能修补任何‘裂缝’——包括人格的。”
话音刚落,婴儿房的门突然自己打开了
里面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数十个婴儿床整齐地排列着,每个床上都躺着个襁褓中的婴儿,闭着眼睛睡得安稳,嘴角甚至带着笑
而在房间中央,站着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女人,她背对着门口,正在给一个婴儿换尿布,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乖乖睡哦,等凑满了数,我们就能成为‘神’的一部分了……”
她的声音很熟悉
许烬声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是许烬眠的声音!
他猛地看向身边的许烬眠,却发现她站在原地没动,薄白蓝外套的袖口微微颤抖,而她的脸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不正常的白
“别慌。”许烬眠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是‘神的天赐’制造的幻境,它能模仿你最在意的人的声音和样子。”
可那个“护士”已经转过身来了
她长着一张和许烬眠一模一样的脸,穿着粉色的护士服,白衬衫的领口系着可爱的蝴蝶结,手里还摇着拨浪鼓,笑容温柔得像春日的阳光。只是她的眼睛是纯黑色的,没有瞳孔,像两口深不见底的井
“阿声,来抱抱你的小侄子呀。”假许烬眠笑着说,怀里的婴儿突然睁开眼睛,那双眼也是纯黑的,正死死地盯着许烬声
许烬声体内的暗紫色纹路瞬间爆发!
他不是被吓到,而是被激怒——这个假货竟敢模仿许烬眠,还用这种温柔的语气叫他的名字!
“天感之噬”化作锋利的爪刃,直扑假许烬眠的面门
可就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爪刃突然穿过了她的身体,像戳进了一团雾气里
“没用的。”沈清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神的天赐’制造的幻境,除非找到‘源点’,否则无法摧毁。而源点……”他指了指假许烬眠怀里的婴儿,“就在那里。”
那个纯黑眼睛的婴儿突然笑了,不是婴儿该有的笑声,而是像个成年男人在低笑
他张开嘴,里面没有舌头,只有一个不断旋转的黑洞,而假许烬眠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化作无数光丝钻进婴儿体内
“找到你了……”舟鹤突然开口,纯黑的瞳孔彻底占据上风。他打开医疗箱,里面没有手术刀,只有一把泛着黑气的镰刀
“反噬——启动!”
黑气瞬间笼罩住整个婴儿房,那些熟睡的婴儿突然睁开眼睛,全都是纯黑的瞳孔,发出刺耳的尖叫
椴枝初的短笛及时响起,黑色的影子化作屏障护住众人,却被婴儿们的尖叫声震得不断颤抖
许烬眠没动。她看着那个吸收了假许烬眠的婴儿,指尖的“魔术师”塔罗牌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
“想模仿我?”她轻笑一声,“那就尝尝‘控时空渊’的味道。”
淡金色的光瞬间冻结了整个房间。尖叫的婴儿、扑来的光丝、甚至沈清珩转动的怀表,都被定格在原地
许烬眠一步步走向房间中央,薄白蓝外套的影子在地面拖出长长的轨迹,像在切割空间。
她停在那个婴儿面前,指尖轻轻点在他纯黑的瞳孔上。“你不是‘神的天赐’,只是个偷了点能量的残次品。”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告诉我,半年前那场火,是谁放的?”
婴儿的瞳孔剧烈收缩,似乎想反抗,却被“控时空渊”的力量死死压制
过了几秒,一个稚嫩的、却充满怨毒的声音从他嘴里挤出来:“是……是‘神’要的……那栋楼里有‘时空渊’的碎片……”
许烬眠的眼神骤然变冷
果然和她有关
就在这时,被定格的沈清珩突然笑了
他的怀表不知何时挣脱了禁锢,表盖打开,里面的黑暗瞬间吞噬了周围的金光
“许小姐,你不该逼问的。”他的声音不再温柔,带着某种神性的冷漠,“‘神’不喜欢被窥探秘密。”
房间里的婴儿们同时爆发出强光,化作108道流光,朝着沈清珩的怀表飞去
那个中央的婴儿也裂开嘴,化作一道黑影钻进怀表,而沈清珩的胸口剧烈起伏,脸色苍白得像纸,显然吸收这些能量对他的“心脏病”负担极大
“快走!”
许烬眠拉着许烬声后退,同时将“魔术师”塔罗牌掷向门口,金色的光炸开,暂时挡住了黑暗的蔓延,“他要在这里完成‘神格融合’!”
椴枝初的短笛吹得急促,黑色影子缠住舟鹤,强行将他拖出婴儿房——他的另一重人格已经快要完全觉醒,留在这只会被黑暗吞噬
许烬声被许烬眠拽着跑,能感觉到她手心的温度比平时烫,甚至带着一丝颤抖,而内袋里的能量结晶烫得像块烙铁
跑到走廊尽头时,许烬眠突然停下脚步
她回头看向婴儿房的方向,那里的黑暗已经蔓延到门口,隐约能看到沈清珩站在黑暗中央,怀表悬浮在他面前,发出柔和却危险的光
“许烬眠!”许烬声拉了她一把,暗紫色的纹路在掌心亮起,随时准备战斗
许烬眠却笑了
她从内袋里掏出那颗能量结晶,塞进许烬声手里
“拿着。”她的指尖划过他的掌心,留下一道冰凉的触感,“这是‘畸胎’的核心,能暂时屏蔽‘神的天赐’的感应。”
“你要干什么?”许烬声皱眉
“有点事,要和‘神’单独聊聊。”许烬眠拍了拍他的脸,笑容里带着某种决绝,“照顾好自己,别死了——你可是我好用的‘噬能容器’。”
说完,她转身冲进了那片黑暗,薄白蓝外套的身影在黑暗中闪了一下,就被彻底吞没,只留下一张“世界”塔罗牌,轻飘飘地落在许烬声脚边
许烬声握紧手里滚烫的能量结晶,又捡起那张塔罗牌,指节捏得发白。他能感觉到许烬眠的能量波动在黑暗中沉浮,像暴风雨里的一叶小舟,而沈清珩的气息越来越强,带着某种令人窒息的神性威压
“操!”他低骂一声,暗紫色的纹路瞬间爬满整个手臂
椴枝初跑回来拉他:“别冲动!许烬眠她……”
“她是我姐!”许烬声打断她,眼神亮得惊人,“就算她把我当工具,我也不能让她死在里面!”
他转身冲向黑暗,暗紫色的能量像匹脱缰的野马,在走廊里炸开耀眼的光
舟鹤不知何时挣脱了椴枝初的影子,纯黑的瞳孔里映出那片黑暗,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也跟了上去
椴枝初看着三个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咬了咬牙,握紧短笛,也冲了进去
急诊楼外的夜色依旧深沉,只有妇产科的方向透出诡异的光,像只睁开的巨眼
而没人注意到,沈清珩遗落在候诊椅上的丝巾,正缓缓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在地面汇成一个扭曲的符号——那是“神的天赐”的标志
这场以医院为舞台的狩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