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这枚书签——那时他们在岛西的浅滩捡贝壳，陆霄耀说她名字里的“柔”字太难烫，不如刻个“鱼”，和她药箱上的标记呼应。
他蹲在火堆旁，铁丝烧得通红，烫在贝壳上时“滋啦”冒白烟，烫坏了三个贝壳才成了这枚。
“是我的。”她轻声说，指尖摩挲着那个“鱼”字，烫痕里还藏着点当年的烟火气。
陆霄耀在一旁看着，忽然笑了：“那时你总说我烫得歪歪扭扭，不如宋昭祥写的字好看。”
“本来就不好看。”江柔笙抬眼瞪他，眼眶却有点热，把书签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的口袋里，像藏起了一整个岛的月光。
江柔笙捏着那枚贝壳书签，指尖传来贝壳特有的凉滑，像握着一块被海水浸了整夜的石头。
烫在上面的“鱼”字凹凸分明，指尖划过那道浅浅的痕，仿佛还能触到当年陆霄耀握着烧红铁丝时的笨拙力道。
眼眶又一次热起来，水汽模糊了视线，连对面沈森屿忙碌的身影都变得朦胧。
那些被刻意封存的画面突然涌上来——是陆霄耀蹲在火堆前，铁丝烧得通红，烫在贝壳上时“滋啦”冒起的白烟；是她笑着说“丑死了”，却转身就夹进了随身携带的草药书里。
陆霄耀的手轻轻覆上来，掌心的温度裹住她微凉的指尖。他微微侧头，嘴唇凑近她的耳边，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都过去了。”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江柔笙紧绷的肩颈忽然就松了。
她反手攥住他的手，贝壳书签被两人的掌心夹在中间，渐渐染上暖意。
是啊，都过去了。
那些血与火的挣扎，那些被篡改的记忆，那些隔着生死的牵挂，终究在这一刻，被这掌心的温度熨帖得柔软起来。
她抬眼，撞进陆霄耀盛满温柔的眼底，忽然笑了，眼角的泪却顺势滚落，滴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和贝壳的凉意混在一起，竟生出一种奇异的安稳。
窗外的月光像被筛过的细沙，透过面馆雕花木窗的缝隙漏进来，在青砖地上织出细碎的光斑，又轻轻漫过每个人的脸。
沈森屿端着一大盆刚煮好的毛豆从后厨出来，搪瓷盆沿还沾着点盐水，豆子翠绿饱满，热气裹着八角的香往人鼻尖钻。
“刚捞出来的，凉了就不脆了。”他把盆往桌上一放，溅起的水珠落在宋昭祥的稿纸上，晕开一小片墨痕。
苏沁香伸手抓了颗毛豆，剥出嫩绿色的豆仁就往陈凛川嘴里丢，被他偏头躲开，豆仁弹在衬衫上。
她笑着去抢他碗里的排骨，两人指尖在碗沿碰了碰，都没说话，眼里却盛着满当当的笑意。
楚砚标正把块旧怀表凑到灯下，温佳珩举着放大镜挨着他，两人头靠头嘀咕：“这齿轮磨损得厉害，得重新打磨齿纹。”“我那有块备用的，明天拆给你看。”
怀表的铜壳在月光下泛着旧旧的光，像藏着许多没说出口的光阴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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