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盆大雨砸在救护车顶棚上，像无数铁锤在敲打。
周宁夏蜷缩在车厢角落，手腕被塑料扎带勒得发紫。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和另一种更古怪的气味——甜腻中带着金属的腥气。那是KX19挥发的气息。
“别白费力气了，周医生。”
张明的声音从前排传来。他脱掉了白大褂，穿着一身昂贵的羊绒衫，手指在平板电脑上滑动，屏幕幽光照亮他斯文却扭曲的脸。
“这车是特制的，信号屏蔽，防弹。”他回头，镜片后的眼睛闪着狂热的光，“等我们到了港口，会有船送我们去公海。那里有最好的实验室，继续我们伟大的研究。”
周宁夏的胃一阵翻搅。她强迫自己冷静，目光扫过车厢——医药柜、冷藏箱、还有固定在角落的小型离心机。这不是救护车，是移动实验室。
“伟大？”她的声音嘶哑，“用活人测试你的毒药？”
“不是毒药！”张明猛地拔高声音，手指神经质地敲击屏幕，“是进化！KX19能精准诱发可控的心脏骤停，再配合我们的复苏方案，这是突破死亡界限的钥匙！”
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周宁夏的指尖悄悄摸索着腕间的扎带边缘。粗糙的塑料，但或许……她想起急救课上教过的方法，手腕以特定角度反复摩擦，利用体温和汗液软化塑料……
“别想了。”张明像是看穿她的心思，冷笑一声，“我知道你厉害。陈志明那个蠢货，居然以为用保险金就能收买王丽娟这种货色。他根本不懂KX19的价值！”
平板电脑上闪过复杂的分子结构图。周宁夏眯起眼，心脏猛地一跳——那个结构，她见过！
在母亲尘封的医学笔记里！
“这药……”她喉咙发干，“不是你的。”
张明的表情瞬间凝固。
“它的基础构型，来自二十年前的‘凤凰计划’。”周宁夏盯着他，每个字都像淬了冰，“你偷了周雨眠的研究成果。”
死寂。只有雨声和车轮碾过水洼的哗啦声。
张明的脸在屏幕幽光下变得狰狞：“偷？那个顽固的女人守着宝山不肯开发！她宁愿让成果烂在实验室，也不愿用它造福人类！”
“造福？”周宁夏几乎笑出来，“用谋杀来‘造福’？”
“是必要的牺牲！”张明咆哮，唾沫星子喷在屏幕上，“没有那些‘意外死亡’的保险金，哪来的资金继续研究？没有活体数据，怎么完善配方？”
他突然抓起一支注射器，针尖闪着寒光，里面是半管淡金色的液体——KX19浓缩剂。
“现在，轮到你做贡献了，周医生。”他一步步逼近，“用你的身体告诉你母亲的亡魂，她的女儿，最终成了我实验的一部分！”
周宁夏后背死死抵住冰冷的车厢壁。扎带边缘被磨得发烫，腕骨剧痛，但束缚似乎松了一线！
就在针尖即将刺入她颈侧的瞬间——
轰！！！
巨大的撞击力从侧面袭来！整个车厢像被巨人狠狠踹了一脚，天旋地转！
周宁夏的身体被狠狠抛起，又砸在医药柜上。玻璃碎裂声、金属扭曲声、张明的惨叫混杂在一起。
刺耳的刹车声后，世界陷入诡异的寂静。
血腥味弥漫开来。
周宁夏艰难地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车厢侧翻，雨水从变形的车门缝隙灌入。张明被卡在扭曲的驾驶座里，满脸是血，一条腿以诡异的角度弯折。
车外传来脚步声，踩在积水中，急促而沉重。
变形的车门被硬生生撬开一道缝。
一道闪电撕裂夜空，瞬间照亮了门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雨水顺着林毅紧绷的下颌线淌下，他的眼睛在黑暗中燃着骇人的怒火，手里握着的撬棍还在滴着水。
“宁夏！”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从未有过的恐慌。
周宁夏想回应，却发不出声音。她的视线越过林毅的肩膀，看到了倾覆的卡车车头——林朗正挣扎着从驾驶室爬出来，额头鲜血淋漓。
是林朗！他用自己的车撞翻了这辆“救护车”！
“药……”周宁夏用尽力气挤出气音，手指向滚落在血水中的注射器。金色的KX19液体正从破裂的针管里缓缓渗出。
林毅瞳孔骤缩。他猛地伸手去抓——
“晚了……”
张明嘶哑的笑声在破碎的车厢里响起。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微型控制器，拇指狠狠按下！
嗡——！
冷藏箱发出刺耳的蜂鸣，内部瞬间亮起刺目的红光！
“所有数据……所有样本……一起陪葬吧……”张明咳着血，笑容疯狂而绝望。
自毁程序！
林毅想也没想，整个人扑向周宁夏，用身体将她死死护在身下！
轰——！！！
比雷声更沉闷的爆炸从冷藏箱内部传来！没有火焰，只有一股强大的冲击波裹挟着刺骨的白色冷雾瞬间席卷车厢！
极寒。
周宁夏最后的意识里，只有林毅覆在她身上滚烫的体温，以及耳边他压抑的闷哼。
还有冷雾中，张明彻底冻僵前，那一声模糊的呓语：
“凤凰……终会重生……”
宝贝们，今天六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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