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像老天爷撕破了口袋，瓢泼似的砸在练习室的落地窗上，哗啦啦的声响混着窗外偶尔划破夜空的闪电，把这屋子照得明明灭灭。角落里那个年度专辑金奖奖杯反射着惨白的光，跟这屋里的气氛一样，冷得让人心里发寒。
地上散落着几张纸，是解约合同。白色的A4纸被风吹得微微发颤，像几个垂死挣扎的灵魂。
马嘉祺站在屋子中央，背挺得笔直，可紧握的拳头出卖了他—一指节都泛白了，手背上青筋一跳一跳的。他没说话，就那么站着，像尊石像。
丁程鑫靠着墙，目光死死锁在落地镜上自己的倒影。
镜子里的人脸色铁青，下颌绷得像块石头。他心里那股火，烧得五脏六腑都疼。三年，整整三年，他们七个从地下室那个又脏又破的小练习室一路摸爬滚打，身上摔得青一块紫一块是家常便饭，为了一个动作能重复上百遍，累得在地板上躺着就能睡死过去。好不容易有点名气，拿了这个金奖，怎么说散就散？
宋亚轩蹲在地上，手里捏着一张镀金的乐谱。那是他们获奖歌曲的谱子，回来的时候大家还轮流抱着睡觉，宝贝得不行。可现在，他无意识地用力，“咔"一声脆响，乐谱中间捏出一道裂纹。他哆嗦了一下，赶紧松手，可裂纹已经像蛛网似的蔓延开了。
"明天之前给我答复。“老板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尖酸又刻薄，"要么交钱解约，五千万，少一个子儿都不行。要么，法院见。"
贺峻霖坐在旁边的长椅上，两条长腿伸直了，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五千万，把他们几个卖了都凑不齐这个数。当初签的合同就是个坑，现在人家要一脚把他们踹出去，还要扒层皮。
张真源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没声。他总是这样，话不多，但心里比谁都清楚。
"散？“丁程鑫突然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全是火气，听得人心里发毛，“三年！我们拿血汗换来的金奖，你说散就散？五千万？你是要逼死我们！"
他猛地抬脚，旁边那个舞蹈镜架"哐当"一声被踹翻在地。镜子"哗啦啦"碎了一地，镜片飞溅，正好一道闪电劈下来，把满地碎片照得像撒了一地的星星，只不过是带着棱角的、会割伤人的星星。
这一声巨响跟窗外的雷声正好撞上，震得人耳朵嗡嗡
响。
“丁儿！"马嘉祺赶紧拉住他，生怕他再做出什么冲动的事。他自己心里也堵得慌，可他是队长，他得撑着。
宋亚轩被吓了一跳，手里的乐谱"啪嗒“掉在地上，彻底断成了两截。他看着地上的碎片，眼圈有点红，却倔强地没让眼泪掉下来。
张真源默默地走过去，蹲下身捡起一块较大的镜片。他手指长，骨节分明，可拿着镜片的动作却很轻，像是怕碰坏了什么宝贝。突然，他"嘶"了一声，指尖渗出一点血珠。可他像是没感觉似的，还盯着镜片看。
就在这乱糟糟的时候，练习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了。
雨更大了，风夹着雨星子灌进来，带着一股湿冷的气息。门口站着个人，挺年轻的，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黑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跟这屋里落魄的气氛格格不入。
是刘耀文。那个在业内出了名的金牌经纪人，手段厉害，捧红了好几个大明星。他来这儿干嘛？
所有人都愣住了，屋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外面的雨声和雷声。
刘耀文没管地上的狼藉，也没看怒气冲冲的丁程鑫，径直走到屋子中央，目光扫过他们几个。他眼神挺冷的，像是在看几件商品。
“五千万违约金我来付。“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劲儿，“你们五个，跟我签。"
五个？
马嘉祺眉头一下子皱起来。他们是七个人啊。虽然严浩翔…虽然严浩翔不在了，可还有六个啊。他为什么说五个？
丁程鑫的火气还没消，听到这话更是炸了：“你谁啊？
我们凭什么跟你签？"
刘耀文没理他，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张卡，随手往旁边的把杆上一甩。那是张黑色的卡，边缘好像还镶着金边。卡片在把杆上转了几圈，折射出几道诡异的光，看着有点像个黑色的漩涡，要把人的魂儿都吸进去似的。
贺峻霖一直没说话，这会儿下意识地摸出手机想看看时间，屏幕刚亮，一条短信"叮"地弹了出来。是个陌生号码，内容就四个字：【他的卡吸魂】。那字体红得刺眼，背景是纯黑的，看着让人心里直发毛。
贺峻霖吓得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地上。他猛地抬头看向刘耀文，又看看那把杆上的黑卡，嘴唇动了动，想说话，可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声音。
就在这时，张真源突然"啊”了一声，很轻，但在这安静的屋子里格外清晰。
大家都看向他。只见他手指上那滴血珠没掉在地上，反而像有生命似的，在他手心里慢慢凝聚、变形，最后⋯最后竟然变成了一朵小小的红玫瑰！那玫瑰做得真像，连花瓣的纹理都看得清楚，就是颜色红得吓人，跟血一样。
严浩翔生前最喜欢红玫瑰。以前他们去花店，他总会盯着红玫瑰看好久，还说以后有女朋友了，一定要每天送她一枝。
张真源脸色煞白，瞳孔骤缩，死死盯着手心里那朵血玫瑰，嘴唇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气氛一下子变得更诡异了。
马嘉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他走到刘耀文面前，目光锐利地看着他：“刘先生，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我们是一个团队，要签一起签，不签一起不签。"
刘耀文嘴角勾了勾，似笑非笑的：“团队？你们马上就要解散了，还谈什么团队？我给你们的是机会。签了我，你们还是偶像，还能站在舞台上。不签，“他顿了顿，眼神更冷了，"明天就等着法院传票吧。“
说着，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新的合同，扔在旁边的桌子上："自己看。"
马嘉祺拿起合同，逐字逐句地看着。条款写得很诱人，待遇比以前好上好几倍。可是看着看着，他眉头越皱越紧。这合同有点不对劲。签名的地方设计得很古怪，只有五个格子，而且那纸好像也不是普通的纸，摸上去滑溜溜的，在光线下隐隐有反光。
他伸出手指，轻轻碰了一下那个签名栏。
就在指尖触碰到纸张的瞬间，"轰隆！“外面又是一声巨响，比之前的雷声都要大。整面墙的落地镜突然闪过一道刺眼的金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等大家适应了光亮，再看向镜子时，都倒吸了一口凉
气。
镜子里映出他们五个的倒影，可在他们旁边，原本应该是空着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那轮廓很熟悉，身形修长，头发软软的搭在前额.那是严浩翔！是那个在出道夜因为一场车祸永远离开他们的少年！
第七个空位！
马嘉祺瞳孔猛地放大，呼吸都停了。他想起领奖台上，他们坚持要摆七个麦克风，即使那个第七个永远是空着的。想起这三年来，他们排练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给严浩翔留出位置，对着空气和声，好像他只是暂时去了洗手间，马上就会回来似的。
他们是不是疯了？
"严浩翔….“丁程鑫喃喃地念出这个名字，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死死盯着镜中的那个轮廓，眼眶一下子红了。
就在这时，又一道惨白的闪电划破夜空，把整个练习室照得如同白昼。
所有人下意识地看向镜子。
下一秒，他们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连呼吸都忘了。
镜子里，他们五个的倒影，全都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齐刷刷地扭过了头，看向那个第七个空位！
现实中的他们明明是面对着镜子的，可镜中的他们，却集体"看“向了那个不存在的少年！那些倒影的脸在闪电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苍白，表情僵硬，眼神空洞，嘴角却好像还微微上扬着，带着一丝说不出的诡异笑容。
刘耀文站在旁边，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他嘴角勾起的那一抹几乎难以察觉的、冰冷的笑意。
雨还在下，雷声还在响，可练习室里却安静得可怕。
五个人僵在原地，看着镜中那些背叛了#自己的倒影，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冻住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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