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煜拎着纸包走进四合院时，脚步都透着股雀跃。怀里那支“开光”毛笔被他护得紧紧的，指尖隔着布都能摸到笔杆的纹路，心里像揣了颗糖，甜滋滋的。
“买回来了。”顾时晏正坐在石桌边整理符纸，抬头看了他一眼，“去了挺久。”
上官千雪站在廊下，指尖捻着片干枯的藤叶，闻声转头，目光落在他手里的纸包上，没说话。
迟煜把纸包往石桌上一放，故意拖长了调子：“那可不，我买的东西不一般，都是开过光的。”
“开光？”上官千雪的声音清清淡淡，带着点疑惑，“从哪听的说法？”
迟煜赶紧把那支黑檀木毛笔拿出来，双手捧着递过去：“阴羽阁的老头说的，他说画符的工具得开光才管用，不然画了也白搭。”
顾时晏接过毛笔，指尖在笔杆上轻轻摩挲，又闻了闻笔尖，眉峰微蹙：“谁说的？”
迟煜被问得一愣，后知后觉地想起顾时晏只让他买黄纸、朱砂和毛笔，压根没提过“开光”。他挠了挠头，声音低了半截：“那老头……他还当场画了符，念了几句咒，黄纸“腾”地就烧起来了，看着不像假的。”
上官千雪走过来，扫了眼桌上的黄纸和朱砂，语气平静：“画符靠的是灵力和手法，跟开不开光没关系。你被骗了。”
“啊？”迟煜像被扎破的气球，瞬间蔫了，手里的毛笔“啪”地掉在石桌上，“不可能吧……他说得那么真，还说朱砂是辰州砂，黄纸掺了艾草灰……”
“朱砂和黄纸是正经东西。”顾时晏把毛笔放回纸包，“但点火烧纸是最基础的法子，朱砂混点硫磺，再念几句入门口诀就能做到，算不上什么本事。”
迟煜的脸一点点涨红，不是气的，是臊的。他蹲在台阶上，双手抱着膝盖，脑袋埋得低低的，声音闷闷的：“难怪他卖得那么贵……那毛笔要了我一百块，朱砂八块一两，黄纸二十一一提……”
石桌上的符纸被风吹得轻轻晃动，上官千雪看着他蔫蔫的样子，语气缓和了些：“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别轻信这些。”
迟煜没应声，肩膀微微垮着，像只被雨淋了的小狗。他不是心疼钱，是觉得自己太傻了，明明顾时晏交代得清清楚楚，却被几句“开光”“灵力”忽悠得晕头转向。
顾时晏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别蹲这儿了。”
迟煜抬头，眼眶有点红：“我想去问问他……至少把话说清楚。”
顾时晏看着他委屈的样子，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想去就去，正好我也想看看这老头的底细。”
上官千雪也点头：“去吧，早去早回。”
迟煜被他们一鼓励，又打起点精神，从地上站起来：“那我们现在就去？”
“不急。”顾时晏拿起石桌上的朱砂，“先把东西归置好，回来再教你画符。”
迟煜哦了一声，蹲下身收拾散落在桌上的黄纸，指尖碰到那支“开光”毛笔，心里还是有点堵。他轻轻叹了口气，把毛笔放进纸包最底层——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己千挑万选买回来的，就算没开光，当个普通毛笔用总还行。
阳光穿过藤蔓照在石桌上，把三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迟煜偷偷看了眼顾时晏和上官千雪，见他们神色平静，心里的委屈渐渐淡了，反倒生出点好奇——那老头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要骗自己？
“收拾好了吗？”顾时晏的声音传来。
迟煜赶紧点头：“好了。”
“走吧。”顾时晏站起身，拍了拍他的后背，“去问问也好，让你知道这行当里的门道。”
迟煜应了声，跟着他们往外走。走出院门时，他回头望了眼那棵爬满藤蔓的老槐树，心里忽然觉得，今天这趟“上当”，说不定藏着别的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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