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约只剩最后一天,迟煜的意识像被潮水反复拍打,每天能清醒的时辰屈指可数。胸口那枚黑手印像块吸满了寒气的冰,稍一动弹就疼得他冷汗直流。顾时宴和上官千雪几乎把城里的药铺翻了个底朝天,连带着几处流传着偏方的老宅都跑遍了,可那些据说能驱邪的草药,一碰到黑手印就瞬间枯萎,连半点作用都起不了。
“或许……死了也挺好。”迟煜望着窗台上凝结的冰花,声音轻得像叹息。他看见顾时宴眼底的红血丝,听见上官千雪夜里对着药方无声落泪,这七日之约,耗垮的从来不止他一个。
“后山……去后山……”
突然响起的声音细得像丝线,却精准地钻进迟煜耳中。是林清染的声音!带着点急切,又透着股不容置疑的执拗。迟煜猛地睁大眼睛,房间里空无一人,那声音却像在耳边盘旋。
“怎么了?”顾时宴推门进来,手里还捏着张泛黄的古籍残页,见迟煜脸色发白,立刻上前,“又不舒服了?”
“我听见清染的声音了,”迟煜抓住他的胳膊,指尖冰凉,“她说让我去后山。”
顾时宴眼神一沉,桃木剑瞬间滑入手心:“能直接勾动你的神志,看来那操控她的人就在后山。正好,去会会他。”
夜色像块浸了墨的布,将后山裹得严严实实。三人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咯吱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刚走到半山腰,一道黑影就拦在了路中央。蓑衣帽檐压得极低,只能看见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你们终于来了。”黑影的声音裹着寒气,像冰碴子砸在地上。
“你想干什么?”上官千雪将符咒捏在掌心,黄纸边缘泛着微光。
黑影嗤笑一声,目光直直射向迟煜:“很简单,我要他的命。”
“他与你无冤无仇。”顾时宴将迟煜护在身后,桃木剑嗡鸣着指向黑影,“有话直说,别绕圈子。”
“爽快。”黑影抬手,指尖在空气中虚点,迟煜胸口的黑手印顿时泛起一阵剧痛,“想要解他身上的毒,也不是不行。”他顿了顿,声音陡然变冷,“把林清染交出来,我就动手。”
“你做梦!”上官千雪怒斥,“清染姑娘本就被你们所害,怎么可能再把她交出去!”
“不交?”黑影冷笑,“那这小子就等着魂飞魄散吧。”他抬腕看了眼表,“给你们十分钟,想清楚。”
迟煜疼得蜷缩起来,额头上冷汗直冒,却还是咬着牙开口:“不……不能给他……咳咳……”
“小子,自身难保还敢多嘴?”黑影恶狠狠地瞪向他,“再废话,现在就让你疼得求死!”
时间一秒秒流逝,雪粒子打在脸上生疼。顾时宴紧握着桃木剑,指节泛白,上官千雪急得眼圈发红。就在这时,一道纤细的身影从树后走了出来。
“我跟你走。”
林清染站在雪地里,素白的衣裙沾着泥点,脸色比雪还白,却对着迟煜笑了笑:“迟大哥,我早就死了,留着这魂魄也没什么用,不如换你活着。”
“清染!”迟煜想挣扎着起身,却被顾时宴按住。
黑影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从怀里扔出个油纸包:“这是暂时压制毒性的药粉,等我带走她,自然会给你们解药。”说完,拽住林清染的手腕,身影瞬间消失在夜色里。
顾时宴捡起油纸包,连忙将药粉倒在迟煜胸口。黑手印的灼痛感顿时减轻不少,迟煜喘着气,看着林清染消失的方向,眼眶一阵发热。
回到住处,天刚蒙蒙亮。顾时宴从樟木箱里取出一面铜镜,递给迟煜:“这是三生镜,能照见前世今生,你试试,或许能看出那黑影的来历。”
迟煜接过铜镜,镜面冰凉。他刚将脸凑近,镜中就浮现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画面。
“怎么会这样?”上官千雪皱眉。
顾时宴盯着铜镜,脸色凝重:“他的记忆,被人用术法封印了。”
迟煜看着镜中的铁锁,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仿佛这锁,和他有着某种说不清的牵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