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前的闷雷碾过天际,迟煜跌跌撞撞地在山路上狂奔。荆棘划破裤腿,血珠渗出来,和着汗水往下淌。山道上全是碎石子,每跑一步,都像有根针在扎脚底,但他顾不上这些,脑子里只有二叔那令人作呕的狞笑和林清染那条碎花裙。
终于,在一片灌木丛旁,他看到了蜷缩在地上的身影。林清染的头发凌乱地粘在脸上,碎花裙的扣子掉了大半,露出大片苍白的皮肤。她双眼无神地望着天空,眼神空洞得可怕,仿佛灵魂已经被抽走。
“清染!”迟煜扑过去,声音里带着哭腔。他伸手想拉她起来,却发现她的身子冷得像块冰。林清染的嘴唇微微颤抖,过了好一会儿,才吐出三个字:“我脏了。”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滑进泥土里,很快就被热气蒸干。
迟煜喉咙发紧,想说些安慰的话,却一个字也挤不出来。他蹲下身,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泥污:“清染,别怕。跟我回家,洗个热水澡,喝碗热汤,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小心翼翼地扶起她,生怕弄疼了她。林清染像个木偶似的,任由他拉着,一步一步往山下走。
回到家时,天已经彻底黑了。母亲站在门口张望,看到他们这副模样,手捂住嘴,眼泪“唰”地流了下来。父亲默默地转身去烧热水,佝偻的背影显得格外苍老。
迟煜把林清染安顿在自己的房间,点上油灯,灯光昏黄地摇曳着。“清染,睡一觉吧,明天就没事了。”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林清染坐在床边,目光呆滞地盯着地面,过了许久才轻声说:“迟哥,你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好,你早点休息。有什么事,随时叫我。”迟煜轻轻带上房门,靠在墙上,听着屋里传来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心如刀绞。
第二天清晨,迟煜早早地起来,给林清染煮了一碗面条,还卧了个鸡蛋。面条在锅里翻滚,香气四溢,他想着等清染吃了这碗面,兴许能好受些。
他端着面来到房门前,轻轻敲了敲:“清染,起来吃点东西吧。”屋里没有回应。他又敲了两下,声音大了些:“清染?”还是一片寂静。
迟煜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猛地撞开门,碗“啪”地摔在地上,面条溅得到处都是。只见林清染的双脚悬在半空,身子随着微风轻轻摇晃。房梁上系着她那条碎花裙的腰带,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刺眼。
桌子上,一张纸条被一块石头压着。迟煜颤抖着拿起纸条,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还晕染着水渍:“迟煜:对不起,我已经无法活在这个世上了。我知道这件事不赖你,但我只希望你能给我收个尸。林清染绝笔。”
泪水模糊了迟煜的双眼,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母亲闻声赶来,看到眼前的一幕,瘫倒在地,嚎啕大哭。父亲背过身去,肩膀微微颤抖,苍老的手紧紧攥着门框。
整个村子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午后,迟煜和父母默默地在后山挖了个坑。林清染的遗体被裹在一床干净的棉被里,放进了土坑。迟煜把她剩下的半块碎花裙布放在她手边,喉咙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后山上,给新坟镀上一层金黄。迟煜跪在坟前,点燃纸钱,火苗随风乱窜,灰烬飘向天空。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那些伤害清染的人付出代价,一定要改变这个吃人的陋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