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褶皱”咖啡馆那扇沉重的橡木门在闯入者消失后,仿佛吞噬了最后一丝外界的喧嚣,只留下令人心悸的沉默和雨点敲打玻璃的单调背景音。潮湿的冷意从门缝渗入,裹挟着刚才那个连帽衫身影带来的、挥之不去的恶意审视。
“那人是谁?”赵峰的声音压得很低,肌肉绷紧,目光死死锁定洗手间通道的入口,像一头随时准备扑出的猎豹。他的手已经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那里本该有警用装备,如今却空空如也,只有紧握的拳头。
许乐紧紧抓着他的手臂,指节发白,身体还在微微颤抖,刚才那冰冷的一瞥让她如坠冰窟。“他……他看我们的眼神……像在看……”她说不下去,恐惧攫住了她的喉咙。
“猎物。”陈锐冷冷地接口,他不知何时已收起了手机,身体微微前倾,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视着咖啡馆里仅存的几个客人。吧台后的老K依旧慢条斯理地擦着杯子,仿佛对刚才的骚动充耳不闻。另外两桌客人,一桌是埋头书本的学生,一桌是低声交谈的情侣,似乎都未被惊扰。
林默没有立刻回答赵峰的问题。他的目光在那把被撞翻的椅子上停留了几秒,又移向洗手间通道。那人进去后,再无声息。他站起身,动作无声而迅捷。“我去看看。”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前警校生的本能让他无法忽视这个潜在的威胁。
苏晚轻轻按住他的手臂,动作轻柔却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小心。”她的声音很轻,眼神里是纯粹的担忧,但深处也有一丝专业的审视——她在观察林默的反应模式。
林默点了点头,悄无声息地走向通道。通道狭窄昏暗,尽头只有一扇紧闭的男洗手间门。他侧耳倾听,里面没有任何动静。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门!
空无一人。
只有老旧的抽水马桶发出细微的滴水声,空气里残留着廉价消毒水和雨水混合的潮湿气味。窗户半开着,冷风裹挟着雨丝灌入,吹得廉价的塑料卷帘哗哗作响。窗台上有几个清晰的、带着泥水的脚印,指向窗外狭窄的后巷。
林默快步走到窗边探身望去。后巷幽深逼仄,堆满杂物,雨水在凹凸不平的地面汇成浑浊的水流。哪里还有半个人影?那人就像一滴水融入了雨夜,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回到座位,脸色凝重。“跑了。从后窗走的。”他简短地陈述,目光扫过众人,“身手很利落,对地形很熟。不是偶然闯入。”
咖啡馆的气氛更加压抑。闯入者的恶意和消失,老K关于“影子”的低语,白帆诡异的死亡和那幅绝望的油画……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冰冷的现实:他们被盯上了,而白帆的死,仅仅是个开始。
“我们需要信息,更多官方信息。”林默打破沉默,目光落在苏晚身上,“苏晚,你是心理咨询师,和警方有时有合作,能不能想办法接触到初步的现场报告或者法医意见?特别是关于那所谓的‘遗书’。”
苏晚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我试试联系一下认识的警官。但别抱太大希望,案件初期,敏感信息很难拿到。”
“陈锐,”林默转向科技新贵,“监控‘例行维护’这个借口太拙劣。你公司的人脉和技术,能不能挖得更深?我要知道是谁下的维护指令,具体时间节点,有没有可能……是人为干预?”
陈锐修长的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已经在查了。”他的回答简洁冰冷,“物业的系统外包给了一家小公司,漏洞百出。但越是看似简单,背后可能越不简单。给我点时间。”他没有透露更多细节,但林默知道,陈锐掌控的资源远非常人想象。
“许乐,”林默的目光变得柔和了一些,但依旧锐利,“那幅画,《灯塔》,我需要你仔细回想白帆老师把它交给你时的每一个细节。他说了什么?表情如何?还有,这幅画本身,你作为专业人士,能不能看出更多东西?构图、色彩、笔触……任何异常?”
许乐吸了吸鼻子,努力平复情绪,从帆布包里小心翼翼地再次拿出那幅画。血红色的扭曲灯塔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更加狰狞。“他……他就塞在门缝里,什么也没说。我当时在画室里面,听到动静开门,只看到画筒掉在地上,他……他已经不见了。”她仔细端详着画面,手指轻轻拂过画布上厚重的油彩,感受着那绝望的笔触。“这画……技法很成熟,但情绪太激烈了,几乎失控……红色……这种红不是普通的颜料,像是混合了……铁锈?或者……别的什么暗沉的东西……塔顶那张脸……”她打了个寒噤,“痛苦,挣扎,还有……愤怒。”
“愤怒?”林默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关键词。
“对……不完全是绝望,还有被背叛的愤怒……”许乐的声音有些不确定,但她的直觉往往异常敏锐。
愤怒……被背叛……林默将这些词记在心里。这指向了某种更深层次的冲突。
赵峰看着许乐专注而苍白的侧脸,沉声道:“我去查查那个后巷,还有附近街区的监控,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混蛋的踪迹。”他的拳头依旧紧握,保护欲和愤怒在胸中燃烧。
就在五人初步分工,试图在迷雾中寻找方向时,咖啡馆的门再次被推开。这次走进来的,是一个穿着深色夹克、身形挺拔、面容刚毅的中年男人。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咖啡馆,瞬间就锁定了林默他们这一桌。雨水顺着他的夹克下摆滴落在地板上。
周正。
林默的心微微一沉。这位警队的铁血队长,曾是他警校时期的教官,也是他被迫离开警队时少数几个了解部分内情的人之一。周正的出现,意味着警方的调查已经正式聚焦到他们身上。
周正径直走了过来,没有客套,拉开一张空椅子坐下,目光如炬地扫视着五人,最后定格在林默脸上。“林默。”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还有你们几位。白帆教授的事,节哀。”
“周队。”林默点了点头,语气平静,但身体微微绷紧。苏晚等人也看向周正,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而紧张。
“我开门见山。”周正从内袋掏出一个薄薄的记事本,没有打开,只是用指关节敲了敲封面。“白帆教授的案子,初步判定自杀,是因为现场发现了一封手写的遗书,笔迹初步比对吻合。遗书内容……比较私人,充满了自责和……‘赎罪’的字眼。”
“赎罪?”苏晚几乎是立刻捕捉到了这个词,她的专业神经瞬间绷紧。“周警官,能否透露更多遗书的内容?或者……描述一下措辞风格?这很重要。”
周正看了苏晚一眼,眼神锐利。“苏医生,我理解你的专业。但案件细节目前不便透露。我只能说,那份遗书……情感很激烈,逻辑也符合一个绝望之人的心境。”他话锋一转,目光重新回到林默身上,“不过,现场勘查和初步尸检,发现了一些……不太符合自杀特征的情况。”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首先,”周正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像是在宣读一份报告,“法医在死者颈部发现了几处非常细微的约束伤痕迹,位置隐蔽,力量不大,但手法很专业,初步判断是……死后造成的。”
“死后?!”赵峰失声低呼,许乐捂住了嘴,连陈锐敲击桌面的手指也骤然停住。
死后约束伤!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有人试图在白帆死后,伪造某种现场!这几乎彻底推翻了自杀的可能性!
“其次,”周正没有理会他们的震惊,继续用那平稳得可怕的语调说道,“法医在死者血液和胃内容物中,检测到了一种非常罕见的化合物残留——代号‘幻影’(Phantom)。”
“‘幻影’?”林默的瞳孔猛地收缩。这个名字他只在警队最高级别的内部毒理简报上见过一次!一种极其昂贵、渠道极其隐秘的新型神经抑制剂,无色无味,微量即可导致强烈的精神混乱、幻觉,高剂量会引发心脏麻痹,死亡症状与某些心脏病发作极为相似,常规毒物检测很难发现!
“法医吴倩初步判断,”周正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个人的脸,仿佛要穿透他们的伪装,“死者真正的死因,很可能是摄入了过量的‘幻影’,导致突发性心脏麻痹。死亡时间……接近凌晨三点。而颈部的约束伤,是死后人为添加的。目的……可能是为了误导调查方向,或者……掩盖‘幻影’的存在。”
“幻影”致死!死后伪造伤痕!凌晨三点!
周正带来的信息如同一个个重磅炸弹,将咖啡馆里本就压抑的空气彻底点燃!
林默的脑中瞬间将线索串联起来:白帆异常的死前活动(找“影子”档案)、被关闭的监控、指向“赎罪”的遗书(可能是伪造)、诡异的《灯塔》油画(传达愤怒)、神秘的闯入者、老K的低语……再加上现在官方确认的“幻影”毒杀和死后伪造伤!
这不是自杀!这是一场精心策划、手段高超的谋杀!凶手不仅心思缜密,而且拥有获取“幻影”这种顶级禁药的渠道!目标明确指向白帆,并且……似乎还想将他们的视线引向别处?
“周队,”林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幻影’……这种级别的禁药,来源非常有限。警方有追查方向了吗?”
周正深深地看了林默一眼,那眼神里有探究,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这正是我来找你们的原因之一。林默,你曾经在警队,应该清楚‘幻影’的流通意味着什么。它通常只出现在某些……高度专业化的、或者背景极其深厚的组织手里。”他顿了顿,意有所指,“比如,某些打着高科技旗号,却在灰色地带游走的……商业实体。或者,某些我们一直在追查的……‘老朋友’。”
他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掠过陈锐那张轮廓分明的脸。
陈锐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如同覆上了一层寒霜。他当然听懂了周正的弦外之音!他的“锐点科技”在数据分析和生物识别领域是绝对的巨头,但也树敌无数,尤其是与那个行事诡秘、背景成谜的竞争对手——“创世纪”(Genesis)组织,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激烈竞争和摩擦。而“创世纪”,正是少数几个被高度怀疑有能力获取“幻影”的非官方势力之一!
“周警官,你是在暗示什么吗?”陈锐的声音冷得像冰,带着毫不掩饰的锋芒和怒意。
周正面无表情:“我只是陈述事实,陈先生。任何有能力、有动机接触‘幻影’的个人或组织,都在警方的排查范围内。”他重新看向林默,“另外,我们调查了白帆教授死前几天的通讯记录和电子设备。发现他在死前大约六小时,也就是昨晚九点左右,曾给你,林默,发送过一封邮件。但奇怪的是,那封邮件似乎并未成功送达你的常用邮箱?”
林默一怔,立刻掏出手机查看。果然,常用邮箱里没有白帆的任何新邮件。他迅速登录了几个备用邮箱,同样空空如也。“没有收到。他发了什么?”
“邮件内容我们暂时无法获取,”周正的眼神变得异常锐利,“因为那是一封多重加密邮件,服务器记录显示发送成功,但接收方……似乎不是你公开的任何一个邮箱地址。而且,就在今天凌晨,那封邮件在服务器端的备份……被彻底删除了,手法非常专业,几乎不留痕迹。”
加密邮件?发送成功却未送达?被彻底删除?
林默的心猛地一沉。白帆在死前给他发了一封加密邮件?这邮件里藏着什么?为什么他收不到?又是谁,能在警方介入之前就精准地删除了服务器备份?
“还有,”周正的目光转向陈锐,语气更加意味深长,“我们发现,白帆教授在死前大约两小时,也就是接近凌晨一点的时候,给你,陈锐先生,也发送过一封邮件。同样,是多重加密。”
陈锐的瞳孔骤然收缩,但脸上依旧维持着冰冷的镇定。
“这封邮件的内容,”周正紧紧盯着陈锐,“以及它是否成功送达,或者……是否也遭遇了‘意外’删除?陈先生,警方需要你的配合,提供这封邮件的接收情况和内容。”
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锐身上。苏晚的眼中带着审视,许乐是茫然和恐惧,赵峰是毫不掩饰的怀疑,林默则是冷静的观察和……一目了然。
白帆在生命最后几小时,分别给他们两人发送了加密邮件!给林默的邮件神秘失踪并被删除,给陈锐的呢?
陈锐沉默了足足有十秒钟。咖啡馆里只剩下雨声和周正沉稳的呼吸声。终于,他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我收到了那封邮件。”
众人的心提了起来。
“但是,”陈锐的下一句话,却像一盆冰水浇下,“邮件使用了最高等级的动态量子加密协议。没有对应的、一次性的密钥,强行破解不仅会导致内容自毁,还可能触发反追踪警报。而密钥……”他摊了摊手,动作优雅却冰冷,“白帆并没有给我。所以,邮件内容……我无法打开,也无法提供给你们。”
无法打开?没有密钥?
这个解释天衣无缝,却又充满了刻意的疏离和戒备!
林默的心沉了下去。他太了解陈锐了。这个掌控着庞大科技帝国的男人,对信息的控制欲近乎病态。他说无法打开,是真的无法打开,还是……根本不想打开?或者,他已经破解了,但里面的内容,是他绝对不想让任何人,尤其是警方和林默他们知道的?
周正的眼神锐利如刀,显然并不完全相信陈锐的说辞。“陈先生,邮件本身以及可能的密钥线索,也是重要的物证。请将你的接收设备和相关日志交由警方技术部门处理。”
“我的个人设备涉及公司最高商业机密。”陈锐断然拒绝,语气强硬,“恕难从命。警方若有需要,请走正规法律程序申请搜查令。”他站起身,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疏离感。“抱歉,周警官,我还有重要的会议。关于白帆教授的事,我深表遗憾,如有其他合法范围内的协助需求,请联系我的律师。”说完,他竟不再看任何人,拿起搭在椅背上的昂贵西装外套,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咖啡馆,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外的雨幕中。
决绝,冰冷,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隔绝感。
陈锐的离开,像一道无形的裂痕,瞬间劈开了五人之间本就脆弱不堪的信任纽带。
“他……他怎么能这样?”许乐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委屈和愤怒。
“心虚。”赵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盯着陈锐消失的方向,眼神如刀。
苏晚轻轻叹了口气,看向林默,眼神复杂:“他在隐瞒什么?那封邮件……是关键吗?”
林默没有回答。他看着周正。周正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只有一种深沉的凝重和……一目了然。显然,陈锐的反应也在他的预料之中,或者说,印证了他的某些猜测。
“林默,”周正合上他的记事本,站起身,“白帆教授的死,水很深。‘幻影’的出现,意味着事情绝不简单。你们几个……”他的目光扫过剩下的四人,带着一种长辈般的审视和告诫,“都和死者关系密切,也都卷在过去的旋涡里。好自为之。保持联系,想起任何线索,立刻通知我。”他没有再多说,也转身离开了咖啡馆。
咖啡馆再次只剩下四人。雨还在下,气氛却比之前更加冰冷和凝滞。陈锐的离去和周正带来的重磅信息,让“信任”这个词变得无比苍白和可笑。
“他肯定知道什么!”赵峰一拳砸在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引得吧台后的老K抬眼瞥了一下,又低下头继续擦他的杯子。
“那封邮件……”许乐喃喃自语,眼神迷茫,“白帆老师最后想告诉他什么?又……想告诉你什么,林默哥?”她看向林默。
林默沉默着。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白帆死前的加密邮件,分别发给他和陈锐。他的邮件被拦截删除,陈锐的邮件“无法打开”。这绝不是巧合!凶手的目标非常明确——切断白帆与他们的关键联系!而陈锐的反应……更证实了那封邮件的重要性,以及他自身的不信任和……可能的巨大秘密。
苏晚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她特有的冷静分析:“周警官提到的‘赎罪’……遗书里反复出现的这个词。结合许乐刚才对那幅画的解读——愤怒和被背叛感。还有白帆死前一周寻找‘影子’档案的行为……”她抬起头,目光清澈而锐利,“林默,‘影子’事件……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白帆老师……他在为什么‘赎罪’?他又在……愤怒谁的背叛?”
这个问题,像一把冰冷的钥匙,试图插入那尘封了五年的锈锁。林默的呼吸微微一滞,那段刻意被埋葬的记忆碎片带着血腥和绝望的气息翻涌上来。他避开苏晚探寻的目光,看向窗外被雨水模糊的世界。
“过去的事……很复杂。”他的声音干涩,“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周正说的对,‘幻影’的出现,意味着我们面对的敌人能量超乎想象。陈锐……”他顿了顿,没有说出后面的话,但意思不言而喻:陈锐的戒备和可能的隐瞒,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隐患和……潜在的威胁源。
“那我们怎么办?”赵峰烦躁地问。
“按计划行事。”林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重新变得坚定锐利,“苏晚,想办法接触法医报告,特别是关于‘赎罪’遗书的笔迹和语言风格分析。许乐,深入研究那幅画,特别是那种‘红色’的成分,还有……塔顶那张脸,能不能画出更清晰的轮廓?赵峰,追查那个闯入者,后巷和附近监控是重点。至于陈锐那边……”他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我来想办法。”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老K,端着一个空托盘,像是收拾邻桌的杯子,再次无声无息地靠近了他们。他将一个揉成一团的、印着“时光褶皱”LOGO的纸巾,极其自然地放在了林默手边的桌角,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开。
林默心中一动,迅速拿起纸巾展开。
上面用潦草的铅笔字写着:
「“赎罪”的笔划……太刻意了。像在模仿……恐惧时的颤抖?灯塔的光……不该是血的颜色。小心身边的光。」
模仿恐惧的颤抖?灯塔的光不该是血色?小心身边的光?
老K的提示,再次像一道冰冷的电流击中林默!遗书可能是伪造的!模仿白帆的笔迹,却刻意模仿了恐惧颤抖的笔划?而“小心身边的光”——这几乎是在直白地警告:危险,很可能就来自他们五人内部!
林默猛地抬头看向咖啡馆门口。雨幕中,城市霓虹的光晕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扭曲流淌,如同一条条冰冷的、择人而噬的光蛇。
身边的光……是谁?
陈锐决绝离去的背影?苏晚冷静分析下的深不可测?许乐脆弱敏感中隐藏的直觉?赵峰耿直冲动下的保护欲?还是……他自己那挥之不去的阴影?
信任的基石,在冰冷的现实和来自过去的低语中,开始出现第一道清晰而狰狞的裂痕。而他们唯一能抓住的线索微光,似乎只剩下那幅浸染着不祥血色的《灯塔》,以及老K那句充满隐喻的警告。
真相如同沉没在深海的冰山,他们窥见的,仅仅是浮出水面的、锋利而致命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