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张起灵怀里，手腕图腾像被烧红的铁链缠绕。他整个人都在发抖，却始终横刀挡在我身前。棺材盖子砰砰作响，青瓷碗里的水开始沸腾。邪君的笑声在耳边回荡，越来越大，像是要把我脑子震碎。
额头撞在棺材板上的疼痛混着血腥味冲进鼻腔，檀香和腐烂的味道搅在一起，熏得我反胃。张起灵的手还攥着我的手腕，指节已经发白。那根银镯断口处的血珠还在往下滴，在青石板上晕开暗红小点。
“跑。”他声音几乎听不见，“快跑。”
我没动。看着他一个人站在棺材中间，黑金古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背影单薄得像纸片，却稳稳站在那儿，像座山。
邪君残影从最近的棺材里升起，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在黑暗中泛着青灰。我感觉图腾要从皮肤里跳出来了，血丝爬上脖颈，钻进耳朵。耳边全是母亲的声音，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说“回来吧”，一会儿说“别相信任何人”。
“现在封印还来得及。”谢雨辰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猛地抬头，看见他站在密室入口。银针在他指间泛着幽光，符咒在他脚下组成星图阵列。他脸上没表情，可我看到他右手在发抖。
张起灵突然把我往身后藏。这个动作扯动了他胸前的伤口，血珠溅在我眼皮上。温热的，带着铁锈味。我能感觉到他后背绷紧的肌肉，每一块都在颤抖。
“这是为了保护他！”谢雨辰的声音带着哭腔。符咒开始发光，墙壁上的血珠漂浮起来，在空中组成古老的契约。
邪君残影突然伸手按在我心口。无数记忆碎片涌进来：母亲画符的指尖、三叔教我拓片的掌心、小哥在长白山雪地里的背影。那些画面太快太乱，疼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别看。”张起灵把我搂进怀里，手掌捂住我眼睛，“闭上眼。”
我没听他的。透过指缝，我看到邪君残影举起手臂，黑雾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有生命的触手往我们身上缠。
谢雨辰开始念动封印咒语。密室里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氧气。我能感觉到图腾在皮肤下蠕动，像有虫子在啃咬骨头。
“你不过是失败品。”邪君的声音带着蛊惑，“九门提督的失败品也配站在这里？”
张起灵突然吐血，溅在我脸上。温热的，带着铁锈味。他踉跄了一下，还是站稳了。黑金古刀插进地面三寸，刀柄还在微微颤动。
“我说过要带你回家。”他说，“这次是真的。”
我抓住张起灵衣角：“如果我真是张家的人……”
话没说完，张起灵突然低头吻住我。那一瞬间，天地都安静了。他的唇很凉，带着血味。我尝到咸腥，不知道是谁的血。图腾同时发光，金红光芒交织成网。幻象瞬间破碎，黑雾被逼退三丈。
青铜门轰然开启，阴冷气息扑面而来。数百口棺材浮现，青瓷碗在棺头整齐排列，和我梦里见到的一模一样。邪君怒吼，真身从门后显现。那是个半透明的巨人，五官模糊不清，但手里握着的银镯和我腕间的一模一样。
“你以为你能护他到什么时候？”嘲讽响起，这次是从四面八方传来。
张起灵抹去嘴角血迹，横刀挡在我身前。他双腿在打颤，却一步不退。
“这不是你的宿命。”谢雨辰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这是你必须承担的责任。”
我盯着他手里的铜镜。镜面映出我和邪君残影的脸，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在黑暗中对视。突然，我看到母亲的身影从镜子里走出来。她穿着那件大红衣裳，头发散在肩头，冲我笑。那笑容和小时候她给我梳头时一模一样。
“天真。”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回来吧。”
我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嘴里炸开。张起灵的手突然收紧，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他把我手腕按在他心口，我能摸到他心跳，快得吓人。
“只有我是真的。”他说。
谢雨辰的银针刺向我百会穴时被张起灵徒手接住。鲜血顺着他的虎口往下淌，在地上积成一小滩。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这是为了保护他！”谢雨辰重复道，声音已经有些嘶哑。
我突然笑了。不是因为痛，是因为我终于明白他们在害怕什么。他们怕的不是我变成邪君，是怕我选择不做那个被安排好的“天选之子”。
“我不是失败品。”我说，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楚。
张起灵睫毛颤动了一下。他眼角有血，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我抬手擦掉那滴血，他没有躲。
“我要和你一起回家。”我说。
谢雨辰的铜镜应声炸裂。无数镜片映照出我们交握的手。那些碎片里，我看到三百年前的献祭现场，看到母亲站在祭坛中央，看到她笑着把匕首刺进心脏。
邪君残影发出刺耳的尖啸，整个密室开始剧烈震动。青瓷碗里的水泼洒出来，在空中凝成血珠。棺材盖子砰砰作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出来。
张起灵突然吻住我。这个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用力，咬破了我的下唇。图腾在我们相触的地方迸发出金红光芒，将谢雨辰的符阵撕开裂口。
血光冲天而起直指云顶古楼，真正的决战即将开始。我扶着单膝跪地的张起灵，感受着他越来越微弱的心跳。但我们的眼神都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这一次，我们要主动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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